年氏心底不认那个北漠媳妇,还是想着暮雪来当自个儿媳妇,听说是这么回事,搂住暮雪的肩膀道:“好了,你们好好说话,别吵着老爷子。”
暮雪也想起王炳的病需要静养,虽然隔得远他不一定听得见,但也不能闹太凶了。年氏扶她坐下,又命王阳关不许欺负人,这才离去。
刚才那么一闹,王阳关都不敢说话了。还是暮雪开的口:“那三件事情,圣上别忘了。”
“放心,你的事,我必不敢忘。”他殷勤道。
暮雪没搭理他,静静地坐着,过了一会道:“那就没事了,奴才回司衣局去。”
“别去了,你留着看顾我爹的病吧。”
她念起王炳待她一向不差,便应道:“嗻。”
王阳关紧张地掰着指节,又问:“司衣局里人都还好吧?”
暮雪看了他一眼,冷笑道:“当然好。”讽刺之意溢于言表。她简直想揪着他的衣领,问问他,梁燕从前待她如何,德馨以前又是怎么敬爱他如兄长,他怎么忍心叫她们沦落于此。
可是她不能,她若是这样做了,整个司衣局都会有灭顶之灾。
想到这里,下意识地打了个寒战,她收起嘲讽之意,补充道:“圣上善待俘虏,奴才们等待罪之身,唯有尽心赎罪,度日才能安稳。奴才方才说的好,指的是心中平和。”
王阳关定定地望着她,重复了“心中平和”这四个字,或许这才是幸福的真谛,又或者这就是身为帝王最欠缺的东西。
自从他皇袍加身,她便没有这样平视过他了。她忍不住侧过脸,望了他一眼,就立刻将视线抽离,有些不自然地道:“圣上一向好吗。”
刚说完,便有些后悔,他岂能过得不好,况且这又岂应是她该问的问题。
他眼里闪过一瞬的光芒,便将近来朝堂上的事都告诉了她,局势就要稳定,北漠残余部落也已被发现,很快便可以斩草除根,永绝后患。
“等到那时候,朕便可以与希娜公主解除婚姻,你……”
“圣上。”她打断他,“公主的部族助您成就大业,您与克特部结成姻亲,是好事儿,您不如好好待公主,与她夫妻和睦。”
“克特部的功劳,朕会重赏,封王赐爵,不必一定在这上面。再说了,朕一开始便与希娜说好的……”
暮雪叠手坐着,听他这样说,只觉得十分可笑,反唇相讥道:“您是圣上,考虑事情竟然这样不周全么。就算是局势稳定了,您若废后,堂堂公主便成了弃妇,脸面往哪放呢。天下人也必会指责圣上,利用完克特部,却不善待人家的女儿。如若克特部人不堪此辱,起兵造反于您,难道不是更大的麻烦吗。”
她聪慧通透,分析得头头是道,说得他哑口无言。他竟微微有些冒汗,害怕一切后果真会如她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