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之下共工一人在独自回想着往日的岁月,这般安静是平时不曾有的。共工把自己的全部鲛人同胞融入了海水中,因为只有他们的血液可以将海水的威力更上一层楼,现如今只有共工一人在这里冥思。封印其实早已经被打开,只是共工不愿出来而已,画地为牢希望可以换回她的谅解,但时过境迁,沧海桑田,她或许早已经不在尘世,但是共工还是不愿跳出自己给自己画的牢狱。
原本庞大的身躯瞬时化为了一般人的大小,身后的九蛇头也变小了,共工穿着一身黑袍光着脚漫步在海底的岩石之上,走起步来竟没有一丝水花滑动。他的双眼仿佛如猎鹰一般的炽热敏锐,能看清一切魑魅魍魉,但是他自己却变成了他们其中的一员,这是他人或者说自己也没有想到的,但事实也成如此无法在变化,只有顶着风雨一直向前才是唯一的路吧。
“翻滚吧,我的水。”共工轻声呢喃,此时海平面已不再像往日一般风平浪静,顿时波涛四起,海啸滚动。这才是共工的真正权能。
而此时的安中城还没有意识到危险的来临,也许只有临海的渔民才知道吧。
如今已是早春时节,冰雪已经快要消化,没寒冬就要过去,这对于沿海的渔民和不愿忍受严寒的老人小孩可是件好事。
中安客栈也终于要开张了,这对于李前来说可是新年的大好事,没有比这个更重要了,一时间雅言和赵雅忙的已经是满头大汗了。自从赵雅被共工抓走,她的听雨轩也走向了末日,官府乘此时机将听雨轩收回,扶植了自己的人,毕竟这可是一个赚钱的绝好途径。从此赵雅也就住在了中安客栈,成为了李前的一名员工,其实本来李前是不愿雅姐姐帮自己干活的,心想着自己一个人干活也可以养她们,但事实却并非如此,自己还只是一个小白什么也不懂,赵雅在这方面有很大经验,李前也实在是抵不住赵雅的话语,就答应了她。
现在的唯一困境是缺钱。因为是白手起家没有太多积蓄,所以一切的相关装饰也就没办法实行,再过两个月就是乡试了,那时安中城必将是人山人海的情况,赚钱些许可以更容易些。
城隍奶奶平时无聊也会来中安客栈里帮忙,三个女人聚到一起总会有说不尽的话,聊不完的八卦,这时间只能是李前一人在忙活。此时城隍奶奶终于是说到海水升高的事情。
“近来,河流的水位日渐上升,兴许是开春时分下雨下的多了,你们要注意些。”城隍奶奶说道,只是隐隐约约有些疑惑,往年的春天可不会像如今这般下的如此频繁,海水上涨也是几百年前的事了,如今再次发生恐怕会有什么大事发生。
“好了,我们会的,只怕是潜藏在黑暗中的共工搞的鬼。”赵雅说道。
“雅姐姐,快来,我拿不动了。”雅言不知从哪里抱出来一个大罐子,看起来很是沉重不知道从哪里着手了,跌跌撞撞地出来,只怕很快就要翻了。
这时节很是热闹,在寒冬中潜藏的人们也终于出来了,欣赏着这许久未见的安中城。大街小巷上充满着孩童们的欢乐,哪怕只是一小只虫子也能让他们玩的不亦乐乎,稚童的快乐莫过于此。人们有的开心但也有的发愁,一年之计在于春,把握好春天就等于下半年的生活就有了着落,他们为了养家糊口而奔波,为了供自己孩子上学而赚取他们要缴纳的束修,也要为了自己生活要用的米面油柴,一个人的烦恼有可能就从这时间开始的。
牙人、商贩、僧侣、道士、妇女儿童以及那些奔波于世间的忙碌的人,他们的身影充斥在每一条街道中,人来人往。岁月静好,一棵大树下是一群老人们在拉话聊天,也许是很长时间没见过了,也或许是深知自己快要一只脚踏进棺材中了,毕竟冬天对于老年人来说可谓是个鬼门关的存在。他们的谈话份外开心,老朋友见面就是如此。
李前也走到了这里看一些自己要开店需要买的,听见他们谈话也停了下来,毕竟老人们聊天的内容可是很劲爆的。说什么谁谁跟谁跑了,谁家生了个胖娃娃,谁家的姑娘到了谈婚论嫁的岁数,虽说是很平常的事情,但是经过他们的加工就变得很是有趣。
“我跟你们说呀,城东老王家,他家那个小姑娘长得真俊,真漂亮。”大树下的一个仍穿着厚棉袄的的老大爷说着,旁边的人也是听的很有趣,都在聚精会神得听着,待他说完便开始了讨论,你一句我一句说的不亦乐乎。
李前也在这里听了很长时间,闲话八卦虽跟自己没太大关系,也就听个乐而已。
李前转过街角,有些地方的角落仍积存着去年冬日的白雪,房檐上滴着被春日给融化的白雪,化成水一点一点的坠入石板上。李前的感知力比以前要好得多,不只是近处的滴水,即使是远方的微风催动枝条的的声音也能听到,这些声音不是那么的杂乱无章,相反有些悦耳。
“你还好么?李前。”一个水人突然出现在李前的面前,好像是由滴水凝结成的。
李前的第一反应竟不是害怕,只能说已经对这些鬼力乱神之事看的明白了。
“你竟然不害怕?我现在要重新看看你了。”水人说道。
“你是谁?”
“共工。”
“你就这么告诉我了?”李前有些疑惑,他难道连隐藏都不知道么?
“对于一个值得尊重的对手来说,诚实是必要的。”共工的话仿佛是真心的。
“你挣开了封印?”
“封印?如果我说本来是没有封印的,你信不?”
“没有封印?”李前有些惊愕,但是脸上的表情一如既往,不能让敌人看出自己在想什么。
“世人皆知我败给了颛顼,被封印在一个暗无天日的地方,我的族人也就是那些怪物也跟着我进入了深渊。但世人不知道的是,我的族人本来不是那样子的,我们都是普通人而已,但是颛顼毁了我们。”
“你想要将自己洗白,不过你的话还是很无力的。”
“一个战败者的话本就在历史上没有太大说服力,毕竟历史皆由胜利者书写,他们将事实掩埋就是怕后人对他们的统治造成威胁。时间或许会将真相冲刷掉,但是我们可不会臣服于此。”
“所以你想要如何?”
“哦不,是你想要干什么,而不是我。”
“你想要我帮你?”
“不,不,是我帮你。我的面具,共工之面,只要你戴上它,你就可以拥有超越一切的力量。”
“我对力量并没有太大的渴望。”
“不,这不是渴望,是保护的力量。我将所有的族人溶于海水之中,世间便不会再有共工一族,这天下还是你们的天下。”
“那你这样干有什么目的,毕竟干了这么多天,不可能将努力付之东流吧?”李前质问共工,虽不知他到底要干什么,但是自己还可以在交谈中知道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