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远风雪苦,时来江山春。高宴未终曲,谁能辨经纶。”
“梅熟许同朱老吃,松高拟对阮生论。”
闻得谢钦雪这一句,女子和长眉男子同时失笑,赤膊男子也忍不住无奈摇头。
长眉男子道,“一别这么多年,我还以为你会有些变化,没想到还是一样,嘴上不饶人。”说罢,笑瞥了赤膊男子一眼。
赤膊男子道,“好好好,我知道我学问不如你们三个。用得着一见面就打趣我吗!”
谢钦雪走进门来。女子盯着她上上下下看了许久,才叹道,“一别经年,别来无恙。”
谢钦雪长叹一口气,“是啊,别来无恙。”
“你们认识?”趁着短暂的寂静,叶宸开口问道。
三人同时笑了,不约而同看向谢钦雪。
谢钦雪走到叶宸身边。
“我来引见。这三位是我的旧时老友,江湖上称他们‘岁寒三友’。大姐素梅,老二鹤竹,老三青松。五年前我寻访终南山,与他们三位不打不相识。”
难怪,他们方才对诗句句不离雪,还提到终南山。
“这位是叶宸叶姑娘。”
素梅长袖一挥,将软剑收入袖中。“江湖传闻,品香会动乱那一日,叶姑娘曾与水沙门主一战,之后在杏林春暖遭百余名江湖客围剿但却全身而退。我们三人方才认出叶姑娘,便想领教一二。初次见面,失礼了。”
叶宸颔首还礼,“无妨。”
青松对着宫儒阳抱拳道,“出手重了。兄台勿怪。”
谢钦雪解释道,“儒阳是宫浦的大弟子,并不以武功见长。”
素梅道,“原来是湛兮君的徒弟!尊师安好?”
宫儒阳退了半步,恭敬施礼,“家师安好,劳前辈挂心。埽花怜竹影,煮茗讶松声。当年菩提林与岁寒三友一会,家师至今仍怀念,时常对我辈提起。”
寒暄既毕。
谢钦雪问道,“还没问,你们三位怎么会在这里的?”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均面有难色。
谢钦雪刚想说什么,素梅便道,“此事与钦雪虽然无关,但却与谢家有些关系。”
闻言,宫儒阳立即道,“客君,我去外面守着。”
说罢出门,将门掩上。
谢钦雪见三人的目光停留在叶宸身上,便道,“没关系,有什么话可以对我说的,都不必顾忌叶姑娘。”
听到谢钦雪这句话,三人便不再顾忌,几人就围着火堆席地而坐。鹤竹一口酒喷旺了快要熄灭的火堆,素梅眼神示意,鹤竹便将原委一一道来。
原来岁寒三友此次来洛阳,竟然是谢公相邀。为的自然是谢从曲之死。
只是要说谢从曲,就不得不说一个题外话。
那是两年前的事了。
两年前,皇五弟冲王奉旨离京就封,却不料途中遇刺失踪,皇帝震怒,命人彻查。
半个月后,奉旨调查的官员在一处人迹罕至的山林中找到了冲王的遗骸,已经被野兽啃食地七七八八。待核实遗体旁落的印信确是冲王印信后,奉旨官员据实上奏,皇帝下旨将残骸入葬皇陵。
一个月后,凶手及胁从共一十三人被捉拿归案,不等秋决,直接在午门外处以极刑,千刀万剐,挫骨扬灰。
据去刑场围观之人的讲述,其中三人被剐了一千多刀后便死了,其余诸人都挨了两千余刀才死。
其中最惨的是主犯,在受过刖刑和膑刑之后,又足足挨了三千三百九十七刀才气绝身亡。
刑台上的血迹沉沉,雨水皆洗刷不去。
血腥味之浓重令人闻之作呕,午门外值岗换防的当值士兵甚至有被熏晕的。
最后,飞羽将军命人在洛阳城内外寻遍香花香草,集花草香木在刑台上焚烧,大火冲天,整整十三日不息,才将午门外的血腥味除去。
那一次的酷刑令整个洛阳城黑云笼罩,人心惴惴,人人皆惶恐不安。
直到寒北将军归来。
定远侯府出资,邀请秦淮长安等地最出色的民间戏班来洛阳,在洛阳最繁华的灯市街足足办了一个月的灯会,笼罩洛阳城的那股阴霾之气才渐渐散去。
此事原本应该就此结束。
只是近日坊间却有传言,说当日在山林找到被野兽啃食过的那具尸骸并非冲王,被处死的那十三人也并非凶手,那只不过是当时的奉旨官员为了交差糊弄皇帝的。
坊间流言本不足为信,只是一阵又一阵的风言风语传入朝中。
风吹得多了,自然就有人相信,有人相信,就有人怀疑,怀疑冲王一案抓错了,审错了,判错了,杀错了。
而当日奉旨彻查冲王案,找到冲王遗骸并处刑十三元凶的官员,正是谢钦雪的长兄,已故的太子少师——谢从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