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派间的事情复杂,短短不可轻率交由他人决断。”
门堂里又七嘴八舌起来。
怎么我在柳大哥身边待了十余年,竟成他们口中的“他人”了。
唐一意皱着眉头,闷闷地喝了一口茶,在众人为此事争执时离开了门堂。
吴宗眼尖,在门口拦住了要离开的唐一意:“大家议论这么精彩不留下来一起听吗?”
“我是来议事的不是来被议的。”唐一意咬牙切齿,都是他带头引起大家的争论的,按照往常在幕帘背后偷听柳云关议事的经验,这些人在这种事情上不纠缠两个时辰是不肯罢休的,还不如走。
说完唐一意也不管吴宗了,挥挥袖子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那天在门堂争论了两个时辰之后,他们最终决定无度门事务暂且交由长老会成员协同处理,待柳云关将伤养好之后再来统摄。
好几天过去了,柳云关的病似乎还是没有半点转好的迹象,每日清晨唐一意将熬好的药端去他房间时他总是还没醒,手上之前他必须是每日早起练剑读书的。
“今日感觉如何,伤口还是很痛吗?”唐一意问道。
柳云关用手揉揉双眼,勉强睁开眼睛,看到阳光从窗外照入屋内,洒在书柜上。
“以往你都是早早起身读书的,如此看来这伤是真是重,竟让你这么多日无法起身。”
“读书?我不爱读书。”柳云关双手撑着床,支着上半身坐了起来,腹部的伤仍隐隐作痛,但比前些日子好了许多。
“可是你以前最爱读书了。”唐一意说完吹了吹滚烫的药碗。
柳云关主动接过药碗,自己吹了起来,边吹边说:“我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
“你若是再不好起来,无度门怕是要拱手让人了。”唐一意微微叹息。
“什么意思?”柳云关将药碗放到木桌上。
“你养伤的这些日子,无度门的事务都由长老们负责,陈元路这元老对你这掌门人的位置垂涎已久,如今明面上是长老会在主持无度门,可实际掌权人是陈元路。”
“这怎么行!”柳云关突然锤了一下床板,吓了唐一意一跳。“我现在好了,明天就能早起读书。”
唐一意半信半疑:“当真?”
迅速掀起被子,柳云关跳下床,光着脚在屋内走了一圈,说:“你看,我可以走了。”
“可是你还是记不起事。”
“我可以配合你装,我可是拿过话剧最佳男演员的。”柳云关有些得意。
唐一意把柳云关拉回床边,摇摇头:“又说胡话了。”
“我认真的!这一次,我要把失去的都夺回来!”柳云关单手握拳举在胸前,一不小心用力过头,又牵扯到了腹部的伤,最后在唐一意的搀扶下躺回了床上。
翌日柳云关起了个大早,在书案前装模做样地端起书来,看了半个时辰愣是一页都没翻,不是不理解书的内容,是压根连字都看不懂。
“唐小姐……不是,唐姑娘,这些都是什么字呀?”柳云关双肘撑着桌子,用手举着书遮住了脸,在书的遮挡下打了个哈欠。
“你以前叫我阿意,不是叫唐姑娘。”
“哦,阿意,我记住了。”
“算了,你先去练剑吧。”
唐一意无奈摇了摇头,本以为他经此陈都一战受了重伤只是记得不从前的事情了,没想到连从前学过的字也不认得了,重新学过不知道要花多长时间,索性就先放着吧,练练剑。
似乎是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柳云关轻轻松松就挑起了放在木桌上的剑,一手握住剑柄,一手捧着剑身,开始欣赏起来。
玄铁制成的剑鞘上刻着复杂的花纹,质感摸上去冰凉,柳云关将剑身从剑鞘中抽出,剑身锋利的边缘在光的照耀下反射出一层寒光,用手指轻弹剑身还能听到清脆的响声。
“真是一把好剑!”是柳云关从前在电视剧里看到的仿制品所不能比的,只恨平时在学校没有好好学语文,此刻他搜罗遍了脑袋的知识,竟想不到更多的词汇来形容这把剑给他带来的震撼。
将剑身从剑鞘里取出来后,柳云关自顾自地玩弄起了剑来,这具身体所具备的力量超出他的想象,原以为这么重的玄铁是万万抬不起来的,但眼下举着剑在屋内走了一圈手上也不觉酸痛。
“阿意,最厉害的剑术叫什么?”柳云关问唐一意。
“那当然是‘一念柳’了,出剑速度迅疾如闪电、轻盈如柳叶,无声无息地出招就让对手避无可避。”唐一意不假思索地回答。
柳云关将手中的剑来回比划,在心里构想一念柳的威力,但空有身体力量但没有肌肉记忆,比划了半天还是没比划出什么惊人的结果,他转身又问唐一意:“一念柳的招式是什么样的?”
唐一意双手环胸说:“那是你独创的剑法,我还真不会。”
“我的独门绝学真的绝学了?”柳云关有些懊恼。
“也不完全是。”
“啥?”柳云关眼里灭掉的光重新燃了起来。
唐一意挑挑眉,慢条斯理地坐下,道:“你受伤之前呢,曾经将一念柳的诀窍传授于我。”
“那你刚才怎么说自己不会一念柳的招式?”不应该呀。
“既是独门绝学,怎能仅知道诀窍就轻轻巧巧习得了?这自是需要天赋。”
“那你把口诀告诉我,我要重拾绝妙剑术,延续我的辉煌。”柳云关走近唐一意。
“可以。但是你明天需同我前往门堂议事。”唐一意开出了条件。
光是回想前些养伤的日子那群围在自己床前的人,柳云关就觉得头疼,商量道:“换一个条件?”
“你要重拾绝妙剑术,延续你的辉煌?”唐一意重述他刚说完的话。
“好好好,我跟你去,行了吧。”
为了一念柳,去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