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赵的将领眼见冉闵只剩下薄弱的兵力,想要乘胜追击来邀功,结果又被冉闵大败,死伤三万。冉闵趁势反击,成功攻克邺城,将一百多个公卿大臣全部斩杀并焚毁了宫殿。石虎仅存的最后一个儿子不得已逃往了东晋,然而那边对于灭亡西晋的石氏的仇恨一点也不弱于冉闵,直接将他拉倒街市斩首,石氏自此灭门。
冉闵也到了强弩之末,很快就被慕容恪包围了起来,然而前燕军队数十次冲锋却仍奈何不了他。慕容恪深知冉闵作战刚猛,喜欢正面肉搏,于是改用计谋,利用前燕的骑兵优势,将冉闵引诱到了平坦的地方好让他四面受敌。慕容恪还将部队一分为三,集中优势兵力作为中军直接与冉闵对阵,另外两个部队则用铁索将战马连起,等到冉闵与中军交战时再从两翼包抄,用铁索将魏军的退路牢牢阻断,并以弓弩作为武器,使用远程攻击好让敌军近不了身。此计果然奏效,虽然一开始冉闵顺风顺水地斩杀数百燕军,但当他闯入了慕容恪设计好的包围圈后瞬间就被层层围困,最终被俘。
之后冉闵被押往蓟城去见慕容俊,慕容俊高高在上地斥责他说:“你一个奴仆竟敢妄自称帝?”冉闵对他破口大骂:“你们这些蛮夷禽兽尚且可以,我这个汉人英雄为何不行?”慕容俊大怒,当即打了他三百鞭子,下令将他押往龙城斩首——一代悍匪自此陨落,至于冉闵究竟是杀人魔王还是民族英雄,恐怕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答案。
慕容恪击败冉闵后,又陆续攻下了他的老巢邺城并扫清了后赵在河北的残余势力,使得前燕成为了北方最强盛的割据。
苻洪知道后赵早晚灭亡,想要向西夺取关中,然而关键时刻却被一位将领毒杀,未能实现自己的宏图霸业。他的儿子符健继承了他的遗志,率领一众氐人继续西进。为了迷惑关中守军,苻健假意滞留枋头(河南),不仅修建皇宫还督促手下种植粮食,以示自己没有进军的意图,然后暗中率军轻装简行,利用船只作为桥梁快速渡过黄河。得益于此前苻洪的部署,很多氐族的部落都已在关中安家,他们纷纷倒向苻健,助他快速攻克长安,成功夺取了后赵的关中。
苻健一面向东晋称臣,一面暗示下属劝自己称王,在假惺惺地推辞中登基即位,建立“前秦”,开始与前燕在北方分庭抗礼。
不久,姚弋仲去世,临死前谆谆叮嘱姚襄要重新成为晋臣。姚弋仲死后,姚襄秘不发丧,率众偷袭前秦,结果被打得大败,战马都被射死,多亏了他弟弟将自己的马给了他才逃过一劫。于是姚襄带领残兵向南归顺了东晋,得到了江东人士的友好对待和尊重。
之后姚襄驻军历阳(安徽),因畏惧前秦和前燕的强大,阳奉阴违地没有陪同殷浩去北伐,又不经请示就擅自率兵屯田和训练,想要东山再起。殷浩怀疑姚襄怀有异心,于是将他几个弟弟全部囚禁,多次派遣刺客刺杀,后来甚至派兵攻打,但却被姚襄大败,还斩杀了朝廷派去的将领。
等到殷浩再度北伐前秦时,姚襄突然叛变,趁夜伏击了东晋的军队,大败殷浩,俘获上万人。姚襄又去而复返攻占了盱眙(江苏)来威胁朝廷,一面上表细数殷浩的罪状,一面投降了前燕。殷浩连年北伐却多次战败,已经招致许多不满,桓温借此机会上奏将他流放,成功将大权全都攥在了自己手中。
殷浩年少时就与桓温齐名,而在之后的日子里,双方也都自负于才华志向而你争我夺,不相上下。殷浩虽受重罚,却始终未出恶言或怒形于色,而桓温也多次夸他品格高尚,想要重新启用。然而殷浩在给桓温回信时却只寄回了一个空信封来表示无话可说,桓温大怒之下与他断绝了来往,两年后殷浩死在了流放之地。
354年2月,桓温亲率四万步骑兵从江陵(湖北)出发,北伐前秦,还派遣其他将领兵出子午谷,走了当年诸葛亮没敢走的路,很快就攻下了前秦的西边之地以及重城陈仓。之后他在蓝田再度大败前秦军队,进军灞上,距离长安已是一步之遥。苻健没有办法,只能把精锐全部外派支援,留下六千多老弱病残陪自己守城。当地的百姓得知桓温前来,全都争先恐后地带着酒肉前来慰劳,毕竟自从四十多年前的永嘉之乱后,他们就再没见过朝廷的军队。
就在这时,五胡十六国最牛谋臣之二——王猛也登上了历史舞台。王猛自小勤奋好学,风流倜傥又志向远大,但由于穿着过于不修边幅,加之生活的不拘小节,一直被周围人轻视,不过他也悠然自得毫不在乎,一直过着隐居生活。听说桓温进入关中,他就穿着简陋的前去拜见,一边抓着身上的虱子一边畅聊天下大事,旁若无人。
桓温觉得他与众不同,就询问他为什么附近的豪杰门阀没有前来归附。王猛说道:“将军不畏千里深入敌境,现在长安近在咫尺却不肯前去进攻,百姓不知道您的真实意图,所以不来。”暗指桓温并非真心北伐,而是想留着前燕以实现自己的阴谋利益。桓温听后沉默不语,好一会才缓慢说道:“长江以南没有人有你这样的见识。”
不久桓温果然撤军,临行前他想说服王猛一同返回东晋,但王猛深知桓温终无报国之心,并非明主,没有同意,继续等待属于自己的“石勒”。而在不远的将来,当他等到了命中的主君后,所创立的功业也会远超“张宾”。
前秦趁桓温撤退之际率军追击,晋军损失惨重。之前有位将领反复劝说桓温进攻长安,但他就是不听,于是那位将领只好自己率军进攻,颇有斩获。返程之后,那位将领多次向手下以及朝廷大肆炫耀自己的勇敢和功绩,桓温知道后就暗中将他杀死了。
桓温返回南方后,多次劝说朝廷希望能将都城迁回洛阳,但此时的洛阳早已一片废墟,也没有粮草储备,所以晋穆帝司马聃始终没有答应。
而前秦历经此战也同样损失惨重。首先,辅佐苻健共创大业,苻健最看重的弟弟死了,难过得苻健甚至为他哭到吐血,并下诏让他儿子苻坚承袭爵位——这位苻坚就是日后大名鼎鼎,差点提前两百年统一全国的前秦雄主,他生性孝顺仁爱,多才多艺又志向远大,与身边之人都相处得十分亲密,不过也正是这份仁爱之心在将来害了他。另外,苻健的继承人也死了,这位太子在抵抗桓温时被飞箭射中,不久去世。而这位本该继承王位之人的离去,也改变了前秦甚至整个天下的轨迹。
太子死后,苻健只好改立苻生作为继承人。这个苻生可是位百年难遇的暴君,即使放在整个南北朝历史中都数一数二。年幼时因瞎了一只眼睛而开始变态,性情极度暴戾。他的祖父曾和他开玩笑说:“我听说瞎了一只眼的孩童在哭时只有另一只眼流泪,是真的吗?”苻生听后很是愤怒,于是抽出佩刀刺向自己已经瞎了的眼睛使得鲜血直流,然后指着流血的地方说:“这只眼睛也可以流!”祖父大惊,对苻健说:“这个孩子狂妄背德,应该早日铲除,不然恐怕会使我们家破人亡。”多亏苻健的弟弟阻止才留下他一条命。
等到册立继承人时,占卜的预言显示:“三只羊,五只眼。”暗示瞎眼之人应当继位,氐人素来迷信,于是苻健不顾众人反对强行册立苻生为太子。
苻健死后,苻生在守孝期间仍然饮食游乐如常,不到一年就擅改了年号,有臣子劝他说这不符合孝道,苻生大发脾气,当即将他杀死。负责占卜的官员上奏说:“最近有彗星划过,荧惑火星进入东井,恐怕不超三年国家就会出现统治者死亡的大丧,希望陛下能够修养德行来规避这个灾难。”结果苻生却说:“皇后和我一起统治天下,可以用她来应验这个丧事。”于是将皇后杀害。
苻生上朝时总会随身携带弓箭、刀具、锤子、锯子等刑具,一言不合就要喊打喊杀,即位没多久已经杀害五百多人,被他砍断脚趾、锯断脖子、凿开头盖骨的比比皆是,曾因恼怒陪他喝酒之人不够尽兴就张弓将对方射死——可见古代在君王面前逃酒的下场有多惨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