乳白色的玉石摔落在地,碎裂开来。
宜王面无表情地转头看过去,就见到少女跪在地上,一边不要命地磕头,一边认错,语气中似乎带着惊慌:“殿下……奴婢不小心……请殿下……”
她看似有些惊慌失措,但那头嗑得……也属实没有诚意……这装的有点假吧?
宜王无可奈何地扶额,真是……自己家养了个人精。
他垂眼看着地上碎裂的玉石,有些微微怔住了。
“出去。”他眯起了眼,“这里没你的事了。”
“是!”少女一个激灵,提了水桶拎了抹布撒腿就跑,一刻都不敢耽搁,中途还想到了什么,贴心地回来把门关上,然后继续百米冲刺。
要知道,宜王的脾气一般,但易怒,主要是他生气了你还看不出来。更何况,他书柜上摆放的东西可都是对他极为重要的人送的,虽然不值多少钱,但弄坏一个,他绝对会抄了刀就往你脑袋上问候。
少女名叫青荷,是留在宜王府时间最长的下人,唯二。还有一个和她一起的少女,叫红枫,比她大一岁,没有第三个“元老”,其他全是新人,要问之前的人都哪儿去了……
嗯,其他人都被砍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青荷一路冲进下人们住的小院,叫声真是堪比杀猪般凄惨。水桶“嘭”一声摔落在草地上,水撒了一地,还顺便浇了水。
呃……当然除了被它压死的那几株。
青荷跳起来搂着刚从屋里出来的红枫不放,跟个小孩一样双脚勾起来,身子摇摇晃晃。
“又干什么?”红枫翻了个白眼,略显无奈,显然是习以为常了。
“我差点被砍了……呜呜呜……”
青荷撅起嘴来,作势要哭。
“停停停,祖宗,你多大的人了?”红枫无语至极,“你又要什么来安抚你可怜受伤濒危的幼小心灵?”
“嘿嘿嘿……还是姐姐了解我嘛。”青荷立刻不哭了,扬起嘴角,“我想吃街上的糖画。”
“兔子的?”
“兔子的。”
“你想多了。”
“啊……”青荷撅起嘴来,她撇开头,不愿再理睬红枫,却依旧挂在人家身上不肯下来。
红枫盯了她一会儿,终于是叹了气,青荷一听见她叹气,立即回过头来,两只眼睛亮亮的,满脸的期待。
果然,红枫说:“下来,走吧。”
青荷赶忙松了手,笑嘻嘻的:“好耶!”
“你这次又是怎么死里逃生的?”
“啊,说到这个还得多谢谢小帝。”
“人家是七皇子,别乱叫。”
青荷的脑袋被弹了一下,嘟起嘴,不满道:“好好好,七殿下,行了吧?”
“他怎么了?”红枫一时没反应过来,她眯起眼睛,“他又给王爷写信了?”
“哎对对对,姐姐真聪明。”青荷一脸夸张的表情,“小七在的时候王爷可温柔了……呜呜呜……他俩感情真好——”
“欸姐?你说他俩是不是有一……哎呦——”青荷抱着脑袋嚎叫起来,委屈巴巴的。
“让你别看那些奇奇怪怪的话本还不听?”红枫抱着胳膊,“小心真的掉脑袋。”
“哎呀,这都第几次了,万一人家王爷真的没想弄死我呢?”青荷小跑几步跟上逐渐加快速度的红枫,看着她一脸严肃,“哦对,还是吃糖化要紧,不说了不说了。”
某位被八卦的当事人正靠在椅子上看信,并没有察觉到有人在背后说他坏话。
“勿念,安好。”
宜王看着,神色浅淡,并没有真正的喜悦或是温柔。
相反,他的神色有些隐忍古怪。
宜王反复默念着,拿着一小卷字条站起身,路过灯盏是直接烧了它,悠悠地走到那块碎玉前蹲下来。
“你怎么找到他的?”
少年低着头不说话。
“说话吧,倾故。”他身边的人嗓音低沉沙哑,明明很是温和,少年的身子却是微微一颤。
“是。”他抿了抿唇,终于对年少的宜王开口,“谢皇后当年生下许笙帝后没几年就诞下了那个孩子,因为许笙帝身份的缘故,就把他托付给了自己的妹妹抚养。”
“所以这个孩子不是笙帝?是……他的弟弟?”
“是。”
“这也太像了……”年少的文王站在暗处,说了话。
“倾故做得不错。”床上坐着的那个人声音里含着笑,“把脸转过来,给朕看看。”
少年回过身去,白皙的脖颈露出来,宜王愣了片刻,眸子死死地定在他暴露在外的脖颈上。
他脖根处有一圈发紫的印子,在上面些,是几处暧昧的红痕,因为他的皮肤白,那一抹红痕就愈发的显眼。
他一直很好奇这个弟弟长什么样。
可这个弟弟脸上长时间盖着张面具,而且父皇还为此下了圣旨,他的面具不能随便摘。
这天难得他的面具被下圣旨的人亲自掀了下来,倒真是有些好奇。
就算是丑,能丑到哪儿去?
他想象不出来。平清帝倚靠在床背上,指撩开床幔来,冰凉的指尖拂过少年的眉眼,那双慵懒惯了的眼忽然抬起来,正巧与宜王的目光对上,宜王一刻不停地地垂下视线。
“很好奇,是吗?”他的声音轻佻慵懒,不知在想什么,也很难让人判断出他到底想做什么。
“请父皇恕罪。”
“恕什么罪?又不是不能看。”他声音里含笑,“倾故,转头让他们看看吧,下次可别被人认成是来行刺的了。”
少年乖巧地转过脸去,那双眼眸正巧对上宜王瞬间怔住的眼。
原本他还在想会有多丑。
宜王瞳孔猛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