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念头让她身上每一个细胞都禁不止战栗了起来。她小心翼翼的向前慢慢靠近,又一阵疾风吹过,乱花迷了眼,灯宫式微再睁开眼细细望去时,就只剩一支垂岸绯色花枝。
宫式微用力眨眨眼,又揉了揉眼睛,莫非是自己花了眼?再回忆刚才的人影,仿佛真的只是支垂岸樱。
“噗哈哈哈!”
低头看看自己手脚紧张到僵硬的样子,宫式微几乎笑出了眼泪,只是还没笑完,林中便惊被她起了数只飞鸟。宫式微脸颊抽搐了两下:两只喜鹊、两只乌鸦!喜得乌鸦吗?不祥啊!
宫式微无语的一下将脚边的石子踢了老远,那石子连蹦了几下,咣当一声,紧接着便是重物落水的声音。
宫式微慢慢走近,原来垂岸樱的下面凌乱的放着几个青釉酒瓶,刚才的石子正巧打到一个瓶子,就这么凑巧的滚到了河里。
这里方才果然有人。
宫式微拾起地上的酒瓶端详起来:这酒瓶子制的精巧,均匀的青釉胎,覆有莲纹。
宫式微仔细摩挲着瓶口,整齐圆润,如此细致的青釉瓶就这样用过就丢掉,宫式微摇了摇头,着实有些暴殄天物。宫式微若有所思的盯了许久,然后把瓶口放在鼻间嗅了嗅,恩,宛城优洲的上好黄酒,正正适合这微寒的天气。
春日、繁花、黄酒,这酒的主人还真是个享受的主。
树林中传来断断续续的喘息声和零零星星的话语:
“你这个病秧子,拖累爹娘,如今还要抢了我的心上人?”
“姐姐,你明知道我……咳咳,咳咳!药!给我……”
听这内容就不是什么好事,宫式微轻嗤一声,想都没想提脚就走!
“姐姐,你我一胞同生,这世间你我至亲,宗政祺究竟有多好竟能让你狠得下心来害我?何况他并无意于我!”
宗政祺?宫式微脚下生生一顿;虽说她知道宗政这皇族大姓并不少见,但是这名字……与他?相同?
宫式微向声音的方向走去,目光所及的不远处,碰到一双满是精光的眸子,这眸子的主人一身橙色衣裙,而与她对话的人依靠在一旁的树干上,实在看不了另外一个人的情形。
清晰而粗重的喘气声,很明显,依靠在树上的那个人已经喘的说不出话来了。
命悬一线不过如此。
宫式微无奈的摇了摇头,动作却麻利的很,她略拔了口气,飞快的掠了过去。
树干旁边的黄衣姑娘此时已经瘫软了下去。宫式微看她痛苦的闭着眼睛,脸色暗青,一双手死死捂着胸口,心里便有了数,这人喘证发作了。
喘证,顾名思义,即气喘、喘息,是以呼吸困难,甚则张口抬肩,鼻翼煽动,不能平卧等为主要临床特征的一种病证。这病说轻不轻说重不重,可是因此窒息要了命的人也不在少数。
此时的宫式微心里清楚的很,喘病急性发作时,若是没有控制的药物,这人几乎会活活憋死。
事出紧急,此时她也顾不得许多,一手将黄衣姑娘放平躺在地上,在行动间手中已经多了一根三棱粗针;才刚刚放平,她便迅速的在那个姑娘的廉泉、天突、谭中几个穴位上连刺数下,瞬间,青黑的血液沿着脖子就流了下来。
看着那黄衣姑娘吐出了一口长气,宫式微方才站了起来,她冷冷的看着对面橙衣姑娘:
“药!”
那橙衣姑娘起初有些慌张,袖子中的手往回缩了缩“什……么……什么药?”
宫式微有些不耐烦,指着一旁的黄衣女子:“她刚才向你要的药!再不给,她就死了!”
橙衣姑娘本有些惊慌,听了这话以后反而慢慢镇定了,那双精光的眸子慢慢的冷了下来,橙衣姑娘斜着眼上下打量着她:
“你是华王府的人?”
宫式微低头看看自己,真是奇了,算命的吗?
橙衣姑娘说道:“你不必惊讶,我认出你是因为华王府的人在衣着上都有自己的图案的。我乃是丞相府嫡长女——戚雨菲,姑娘怎么称呼?”
事情都这么急了,她还有心情互攀交情?不过对方都已经自报家门了,宫式微觉得自己也没声么可隐瞒的。
“宫式微。”
听见这名字,戚雨菲眸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她上前一把手握住宫式微的手:“宫姑娘,我妹妹旧疾突发,恰巧有没有带着她平日里吃的药,我在这儿正束手无策呢。”说着,戚雨菲那满是愁容的小脸又抽了抽,泫然欲泣,“我瞧着宫姑娘还懂些医理,能否帮我照看我妹妹片刻,好让我速速去找园中御医?”
宫式微心里叹了一口气,看了看看了看戚雨霏,让自己一个陌生人看护病人这分明不是正经要求啊。
“我……”
“式微妹妹,事有紧急,我要快去寻那御医,劳烦妹妹了!”
宫式微嘴里拒绝的话还没来得及出口,戚雨菲竟已经跑到两丈之外了。
“唉……”
宫式微看着戚雨霏裙摆飞扬的背影,被这强卖的架势震的目瞪口呆;半晌方才心中感叹,这貌似柔弱的戚家小姐跑的可真不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