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修文看着猞猁王远去的背影,久未说话。
没想到,这时,马长宽开口了,“我不喜欢他这家伙!”
“我也是,感觉这人,鬼得很!”曹杜若眯眼道。
“有他跟着,诸事多有不便,我们要不——”
不等老黄说完,曹杜若鬼鬼一笑,看向李修文——
“甩了他?!”
李修文没说话,但笑了。
几人心照不宣。
于是,到了那个路口,四人视而不见,沿着山路,盘旋而上。
走了大概有一个时辰的工夫,日头西斜,天色将晚。
这时,刚好前面出现了一条青石板街,两边店舍,古朴厚重,有一股沉重的年代感,远远地望着,就让人有一种宾至如归的感觉。
也累了一天了,刚好找个地落脚,往着前边那些店后飘出的烟火气,几人还没走近,就已被那诱人的炒菜香味给吸引了过去。
路边各种诱人的饭食,香的曹杜若直咽口水。
“老黄,拿钱!”
曹杜若看着街边的肉串,以及那琳琅满目的饰品,手一伸——
老黄一笑,拿出一袋钱,马长宽接过,走到曹杜若的身后,放到了半举着的手里。
“哇吼~!”
拿了钱的曹杜若,就跟个猴似的,连奔带跳,跑开了。
李修文警惕地看着四周,观察了好久,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异样。
这里没有半人兽,只有小贩,和来这里办事的人。
人们的脸上,全是喜悦,祈福的红布绳,挂满小贩的摊头,就像快过年了一样喜庆。
“老弟,你看,今晚,我们入住哪家客栈呢?”
这时,老黄走上前来,笑盈盈地看着李修文。
李修文转过头,“老黄,这事,你比我在行,你看着办,就行!”
“哎,得嘞!”说着,老黄一笑,说着,就跟马长宽朝前寻了去。
李修文远远地跟着曹杜若,又看着老黄他们,生怕出什么意外。
远处的曹杜若,看似在前,可她的余光,时刻都没离得李修文半分。
看他一直跟着自己,曹杜若心头一阵窃喜,手里的小吃食,也更美味了。
北山那一场鏖战,让李修文心头阴霾,始终不去,如今看着这充满烟火气的街市,他心里忽然舒缓了很多。
“哎,这位小哥,好面相啊!”
李修文正看着旁边的小摊上的胭脂水粉出神。
忽然一个老妇人,就出现在了自己眼前,她道姑打扮,半佝偻着背,满脸的褶子,笑盈盈地看着他。
李修文师出道门,都是本家,他一行礼,“有礼了!”
“相遇即是缘法,贫道略懂卜算之术,你来此地,定有所求,你若愿意,我可为你卜上一卦,你若不愿,那便作罢。”
老道姑微笑着看着他,脸上的褶子都快堆一块了。
跟随师父那么久,他还从来没见过这么老的道姑。
他想无非就是几个布施而已,算就算一下,好了无妨,坏了心里也好有个防备。
于是,他点点头,老道姑将他拉到一旁,找个石阶坐下来,让他伸出手,看看他的掌纹。
随即又掏出三枚铜钱,递给李修文,让他拘起来,晃晃,撒地上。
李修文照做,随着“歘啦”一声,铜钱落地——
两正一反。
老师太又让他继续,直到撒完六次,方止。
李修文看着老师太,伸出右手,大拇指内掐着其他四指的指节,忽然一笑,“时来运转姜太公,登台封神喜气生,到此诸神皆退位,总然有祸不成凶!”
“还望师太明说!”李修文有点听不懂。
老师太笑笑,“水泽节卦,斩将封神,百与禁忌,月令高强,名声大扬。”
听到最后那四个字,李修文心头一喜,他正要细问,就听身后有人喊——
“李修文!!”
李修文转身,就见曹杜若,拿着两串糖葫芦,站在他身后两米处的小摊前,定定地看着他,一脸凝重。
“怎么了,这是?”
李修文不解地看着她,刚才还开心的跟个小猴子似的,怎么这一会的工夫,又是谁惹着她了?
“你干什么呢?”曹杜若厉声问道。
李修文一笑,“没干什么啊,这位师太说给我——”
李修文回过头,刚要给曹杜若介绍那位老师太。
可没曾想,一回头,师太人不见了。
“诶?人呢!?”
李修文大惑不解,站起身来,四周张望,可哪还有那老师太的半个影子。
“哪有什么师太,我刚看见你一个人,坐在这对空气说话呢!”曹杜若认真地道。
听到这话,李修文不禁毛骨损然,“你,你,你别开玩笑啊?”
“我跟你开什么玩笑?!”曹杜若严肃地看着他。
李修文瞪大眼睛,猛抬头,“难不成,见,鬼了?”
“拿着!”曹杜若将那两个糖葫芦塞到李修文手里,自顾自地从腰间解下一小葫芦,将李修文一拨,“转身,手抬高!”
李修文转过身,手刚抬起来,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噗——”
一口酒就照着李修文的后身喷了来。
他只觉后脖颈一凉,身体下意识地一缩,转过身,问:“你这是干什么?”
曹杜若抢过一支糖葫芦,“莫问!”
说着,就狠狠地咬下一颗糖山楂,拉着他不由分说地向前走去。
“姑娘,你干什么?”
曹杜若正想刚才那事呢,忽听身后传来一陌生男子的声音。
她下意识地回头,猛惊——
自己的手,竟然拉着一个他不认识的男人的袖子!?
“诶,你谁啊?”曹杜若先声夺人。
男人语塞,一脸的‘明明是你先起意的你问我是谁?’
“嘶~!”刚,明明拉着的是李修文的,怎么成了一个不认识的男人?
曹杜若赶紧松开手,难掩尴尬,一抬头——
就见李修文,站在那男的身后三米开外的地方,手里拿着糖葫芦,一脸错愕地看着她。
曹杜若大步走到李修文跟前,也不管那人,气呼呼地道,“你怎么回事啊?”
“啊?我——”
李修文一脸无语,“刚不是你松开我,将糖葫芦倒了个手,拉了别人走了么?”
曹杜若诧异地看着他——
“没有啊,我是个左撇子,吃东西,都是拿左手的,现在还左手啊!”
说着,抬起拿冰糖葫芦的左手,李修文一晃。
“哎,不对呀,我怎么记得是右手呢?”
曹杜若肯定道,“怎么会,我从不用右手的!”
“哈啊?”李修文给整懵逼了,“不对,你等等!”
他转过头,看着他刚坐过的墙角的台阶,比划着。
“刚我坐地那,你过来,面对我,左手拿糖葫芦,右手拉的我,倒了个手,左手换右手,你的糖葫芦应该是在右……”
曹杜若一晃拿糖葫芦的左手,示意——你错了,这左手!
“????!”
这可彻底给李修文整不会了,大呼一声,“卧槽,这什么情况?!”
曹杜若看到这,也懵了。
这时,马长宽过来了,“客栈已经定好了,主人喊你们过去!”
“哦,好!”李修文看了看曹杜若。
曹杜若也了眼李修文。
两人面面相觑,什么也没说,就跟着马长宽过去了。
就在两人跟着马长宽要进客栈的时候,忽然,跑过来一个小孩子,一把就抢走了李修文手里的糖葫芦。
曹杜若手里的那个,也被与其一道的另一个小孩子给抢走了。
“哎——”
曹杜若气得喊了一声。
“这里的野狗,可真多,算了,就两个肉串,主人已经要了最好的酒食在等着了。”
马长宽望着那两个已经不见踪影的小孩淡淡地说道。
“嗯?!”李修文顿时一愣,他一把拉住马长宽,瞪大眼睛看着他,“马哥,你刚说什么?”
“——?”
马长宽看着李修文,有点没明白他的意思。
李修文赶紧道,“你刚说那是两个什么?”
“野狗啊。”马长宽看着李修文。
不等李修文开口,曹杜若就急了,“你眼睛没事吧,那明明是两个小孩子,你怎么能说是野狗呢?”
“啊?”马长宽一听这,一脸吃惊,“明明就是俩野狗抢走了你们手里的肉串,你们怎么说……”
“等等,你说什么,肉串?”李修文打断他的话。
“你们拿的不是肉串么?”马长宽奇怪地看着神态古怪的李修文。
“……”
李修文转过身,就像见了鬼似的看着曹杜若。
曹杜若也惊恐地低下了头。
“你们在这干啥呢?”这时,老黄从那客栈里出来了。
他看着三人几分失魂落魄的样子,调侃道,“怎么了这是?丢东西了么?”
李修文看了看四周,赶紧将老黄拉进那客栈,神秘兮兮地将刚才整个事情的经过,给他说了一遍。
老黄眉头一蹙,“难不成是撞上花眼姑姑了?”
“花眼姑姑!?”李修文从来都没听过这个名号,就问,“这个花眼姑姑,是什么人?”
老黄脸一沉,冲众人,一摆手——
“莫问,先坐下来!”
老黄招呼众人坐下来。
只见他,又找店家要了一副碗筷,将桌上所有的菜,每样都夹了一点。
端出去,去到一个拐角,将饭一只手端着,背过身,不去看端碗的那只手。
等到他再进来的时候,手里空空如也。
三人瞪大眼睛,看着这不可思议的一幕,久久不能说话。
老黄拿起筷子,看着众人,“吃饭!”
看着老黄一脸严肃的样子,三人也不敢多问,就吃了起来。
就在众人吃的兴起,忘了刚才那一糟事时,这时老黄的旁边,忽然多了一副碗筷。
那碗上,竟还扣着一个面具!
那面具造型夸张,色彩斑斓,红绿黑白粉,五色掺杂,鲜艳而诡异——
红的脸蛋、嘴唇,黑的眉眼、鬓角,白的脸面,微微还有几抹粉,漆印其上,微微泛光,像是个女人的脸谱。
另外,那面具额头上方部,似有霞冠状,上面插着好多只野鸡翎,透着几分野性。
老黄一见这,赶紧起身退后,对着那碗跪下来,磕了三个头,这才起身。
他看了看三人,将盛面具的那只碗,推到了曹杜若的面前。
李修文看着这,就问老黄,“这是做什么?”
老黄微微一笑,“这应该是花眼姑姑回的礼!”
“那为什么要给我?”曹杜若故意问老黄。
老黄一笑,“都是自己人,又何必呢?”
听到这,曹杜若斜了他一眼,将面具拿下来,放在了旁边的干净的凳子上。
又若无其事地吃了起来。
“老黄,这——”李修文看到曹杜若好像有点不情愿的样子。
就想问个清楚,可没想到,却被老黄制止了——
“李老弟,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先莫问,合适的时候,我自会告诉于你。”
头一次见老黄如此神秘,这让李修文感觉有几分别扭,更让他有几分不爽。
可人家都那么说了,他也不好再问。
吃完,回客房的时候,李修文没跟老黄说一句话,看着曹杜若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
李修文走过去,一把拉住曹杜若的手,看着她,用一种强硬的口吻,关切道——
“听着,如果你不情愿,就说出来,我们一起面对,只要我在这,没人可以强迫你!”
听到这,曹杜若眼角一红,忽然哽咽,可随即就一笑,“修文,没有人强迫我。”
听到这,李修文还以为,是老黄在他身后,她不好说什么,于是,就转身瞪了一眼老黄,然后,就回了自己的屋。
老黄一脸难言,看着李修文关上的门,想解释,却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最后,无奈地摇摇头,跟马长宽回了自己屋。
李修文回到屋里,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忿忿地,怎么着怎么气不顺。
他左思右想,怎么也想不明白,老黄这老王八蛋到底在隐瞒什么?
都到这了,还对他隐瞒,既然这么不相信人,那一拍两散得了,反正这费力不讨好的事,老子他妈也不想干。
于是,李修文一骨碌爬起来,跳下床,拿好自己的东西,就出了门。
他绕过老黄他们,悄声走到曹杜若的房间门口,看了看身后老黄的屋子,压低声音——
“杜若,杜若!~”
没人应。
这么快就睡着了?
李修文心里一阵诧异。
曹杜若是一个警觉性很高的人,他不可能这动静一点反应都没有的。
李修文隐隐地觉得有点不对劲。
他又轻轻地叩了两下门。
还是没人应。
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一想到吃饭前遇上的那怪事,李修文心里一急,下意识地一把,就推开了那门!
门“吱呀”一声开了,可是,李修文却没有看到曹杜若!
“——!!???”
这下李修文慌了。
人呢?人怎么没了!?
先前明明看着她进去的,怎么,怎么就?
难不成,是老黄他,又为难她了!?
他赶忙冲出房间,去叩老黄和马长宽的房门。
可是,敲了好几下,同样没人应。
“老黄!!老黄!!”
李修文气急败坏,什么情况,连门都不给我开了?!
“老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