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楹感觉事情有些不对劲。

被怪物吞吃入腹，但是剧痛却没有来临，反而像是浸入母亲温暖的羊水，整个人连同毛孔都在舒展。

恍然间，齐楹听到了一阵奇怪的吟唱声，男男女女的声音交叠在一起，古怪的音节好像从极为遥远的地方传来，紧接着声音渐渐变大，似乎什么力量在拉扯着自己飘向远方。

不知过了多久，原本变得越来越清晰的吟唱声突然停止，与此同时，她整个人如同坠入冰窟，疼痛感突然袭来。

……

“大人，货已经准备好了……这次的货完全符合标准，我反复核对过，绝对不会出现上次的问题了！”

“行，行，还是老地点，我明天晚上十点给你们送过去……”

断断续续的声音传过来，齐楹努力睁开双眼，看到了模模糊糊的光影。

好像是电灯？真奢侈，从12岁那年世界异变以来，电力成为了最紧缺的资源之一，在联邦最大的避难区——阙城，也只有最重要的场所才能用上。

“好的，再见，愿神保佑你。”

齐楹余光看到在旁边不远处，有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人影背对着她朝着一个小方块说话，话说完便把小方块收进了怀里。

“……真是一群疯子，还愿神保佑，谁知道你们的神是什么神，要那么多新鲜的血液来祭祀，怕不是什么邪神……不过，管他呢，给钱就行。”白大褂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戴上外科手套，拿着手术刀朝着齐楹走过来。

齐楹迅速闭上眼睛，感受到身下冰冷的触感，自己似乎正赤身裸体躺在手术桌上。下一刻，敏锐的听力感受到白大褂站到了自己的身边。

白大褂拿着手术刀，把脸凑近齐楹，仔细端详着她的面孔，距离近的齐楹能够清晰闻到他带着浓重烟味的鼻息。

“这脸长得真不错，可惜了…”白大褂低声赞叹了一句，接着将手术刀抵到她的脖子上，竖着往下滑去……

“噗——”的一声，手术刀戳破了颈部动脉，鲜血喷射而出，洒得到处都是。

白大褂瞪大眼睛，惊恐地盯着突然诈尸般半坐起身的齐楹，她苍白的脸上布满喷溅的鲜血，一双眼尾上挑的桃花眼毫无感情，冰冷的眼神仿佛注视着一具尸体

此时齐楹的手里正攥着白大褂的右手，而他手里的那把手术刀则直直地插在自己脖颈上。

又是噗的一声，就着白大褂的右手，齐楹利落地将手术刀拔掉，鲜血再次喷涌。

白大褂踉跄后退，用双手紧紧捂住喉咙，双目圆睁，想喊什么，却只能徒劳地张着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鲜血依旧如泉水般涌出，片刻后他便带着不可置信的神情倒在了血泊里。

而他毫无生气的眼眸中，倒映着满脸都是血迹，居高临下冷漠看着他的女孩。

解决掉了白大褂之后，齐楹感觉全身的力气都用干净了，身体的关节像是生锈的齿轮一样，稍微动一下就嘎嘎响，好不容易才把身体坐直，她便开始打量起周围。

这是一间狭小的手术室，阴暗潮湿，应该是建在地下。手术室的光线主要由头顶的手术灯提供，除了手术桌这一块过分明亮，其他地方都隐藏在荒凉的黑暗里。

她坐着的简陋手术桌还算干净，旁边整齐地摆放着手术刀、止血钳、开颅锯、剪刀等等器具。

手术室角落里摆放着一个冰柜一个冰箱，另一侧是整面墙的玻璃柜，玻璃柜门正好倒映出齐楹的身影。

齐楹愣住了。

玻璃倒影里的自己光裸着身体，全身惨白犹如尸体……或者应该说就是尸体。

一道Y字形的伤口横亘在胸前延伸至小腹，透过肚子上的开口甚至能看见里面鲜红的脏器。

但对此齐楹并没有太过震惊，以前虽然没有受过这样的伤，但缺胳膊断腿也有过，只要肉/体还在能量足够她就能自愈。

真正让她惊讶的是，倒映出的人影，脸还是自己的脸，但是身材明显不对劲。

作为一个12岁经历世界末日，在遍地怪物的末世摸爬滚打8年的苟王，缺食少粮是常事，再加上自己觉醒的自愈能力需要消耗巨量能量，每次愈合伤口都会把好不容易养出的膘消耗得一干二净。

所以即使已年过20，齐楹的身体还和豆芽菜一样干瘪，头发稀疏干枯，身高甚至没有突破一米五。

而此时镜面中的她，却拥有饱满的身体，手脚修长，身高至少165，头发乌黑茂密。

虽说现在因为失血看起来犹如丧尸般惨白，但是依旧能看出从肌肤中迸发出的活力与健康。

默默捏了捏前面两团曾经从未拥有过的脂肪，齐楹决定先把这个问题抛在脑后，毕竟怎么从怪物口中出现在这里都不知道，还不如想想怎么解决迫在眉睫的问题。

转头看向倒在脚边的尸体，齐楹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饥饿感逐渐占据大脑，身体的严重失血和肚子上的伤口无不在提醒齐楹必须尽快补充能量，不然身体会选择消耗已有脂肪去愈合伤口。

通常人类的普通食物都可以作为热量的来源，但是转化率最高的还是肉类，特别是新鲜肉类。

啧，但是自己还不至于对人类尸体下手。

从手术桌上下来，拖着僵硬的步伐，齐楹挪到了角落的冰柜旁，一推开冰柜门，就猝不及防和里面的东西四目相对。

这是一个已经被冻成冰块的脑袋，头发凌乱地粘在脸上，一双瞪得快掉出来的眼睛已变得混浊不堪，脖子上的切口平滑，但依旧能看到骨渣。

怎么有点眼熟，这是……杨雪？脑海里突兀的闪过几幅画面，画面中的女生留着一头齐肩短发，眼尾下垂，大大的眼睛里荡着清澈的光芒。

这奇怪陌生的记忆怎么回事？齐楹有些许疑惑。

除了脑袋，冰柜里还冻着胳膊腿和其他人体部位，都整齐的码放着，看起来是属于同一个人的。

啧，怎么还是人类尸体。

努力克制口水的分泌，齐楹看向旁边的立式冰箱，只能祈祷里面有正常食物了。

“……”

打开冰箱门，看着满冰箱的血袋，齐楹无言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