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直二十六卫中,府军前卫的兵源比较特殊。别的卫所兵源都是世袭军户,父死子袭、兄终弟及,府军前卫的兵源则来自民间应募。
人总是会老的,招来的都是十几、二十多岁的小伙子,过个三四十年就变成了糟老头子。
朝廷办事也没个章法,就这么一直拖着,到了景泰年间府军前卫充斥着六十多岁的老“幼军”。
当时的兵部尚书于谦实在看不下去了,上书朝廷让年满六十的“幼军”归家养老,空下来的名额由家人顶替。
但这个法子不太好执行,“幼军”的家人都是民户,不是军户。军户有服兵役的义务,民户则没有。
大明朝的军户是个苦逼营生,不但要打仗训练,还要从事很多劳役。一般的民户哪里肯编入军中。
自己不愿意来,朝廷便硬来。强扭的瓜不甜,强拉来的人就开始逃亡。到了成化末年,府军前卫就剩下八千余老弱。
弘治登基后也没啥好办法,只好把顺天府周边各卫三十岁以下的军余补入府军前卫。所以府军前卫的战力可想而知。
但是府军前卫的军官则不一样,大多挑选边关战殁士卒的子弟充当,素质和忠诚度那是杠杠滴。游泰手底下的宫中带刀侍卫一共二百多人,幼军军官就占了四分之一强。
朱厚照听完不知道该如何评论,招募是自愿的,人家不愿意就强拉壮丁,这样的心态还打个屁的仗。
自己一个十五岁的少年统领一帮老头子,号为太子卫率。朱厚照觉得自己是不是被内阁三个老头子给坑了。
再看看跑来述职的南宁伯一脸云淡风轻、事不关己的样子,朱厚照越发觉得憋屈。
“南宁伯武艺如何?”憋屈的太子瞅着一脸轻松的南宁伯开始挑刺。
“臣武艺不足观,只射箭尚可入眼,去年校阅十中其六。”毛良还是一脸云淡风轻。
刚过及格线你就没有感觉到学习的压力吗???
“那南宁伯还有何所长?”朱厚照问话开始不客气了。
“臣善画山水,吴小仙曾言臣之画已尽得米元章之妙。”
朱厚照:“......”
朱厚照觉得自己脑壳开始痛了。一个不合格、也不在乎的将领,领着一帮老弱病残的兵,朱厚照觉得可能连内府的工匠都打不过。这样的亲卫还不如原来的金吾卫呢,人家至少还能扛得动偃月刀。
朱厚照想了想,对毛良说道:“南宁伯先去府军前卫清点下人数。凡不愿为军的就放还归乡,愿意留下的人按三十岁为界点清人数。五日后带着名单和不当值的军官到内校场的振武殿等俺校阅。”
毛良听罢终于不再云淡风轻了,“放归还乡是不是要先征得兵部同意?没有兵部勘合士卒也回不去,半道上就会被当做逃卒抓起来。”
朱厚照道:“南宁伯只管去办,此非仁政,亦非善政,俺这就上书陛下。”
回到清宁宫,朱厚照捞起蘸水笔开始起草奏本,把自己的看法写了进去,请求自己的人手自己来管理、处置,不给朝廷添负担,不给父皇惹麻烦。
拿着草稿朱厚照又去内阁找谢正,但谢正今日不当值。朱厚照只好拿着草稿跑去了西厢的制敕房。
内阁里东厢是诰敕房,翰林官在此起草圣旨;西厢便是制敕房,翰林们写好的圣旨经内阁审定无误发到制敕房誊写副本,这里的人字都写得好。
进了制敕房,朱厚照左右看了看,逮住一个没拿笔正在看文档的年轻人。问了姓名,对方答道名叫屠径,以贡生试中书舍人。
既然能进来做中书舍人,字不错是肯定的,没关系也是不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