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饭,一众人开始往下放套管。套管是陶的,城南黑瓦厂昨日送了过来。
顺天府周遭没有大竹子,只能用陶管子代替。
众人把压杆套筒安装好,抹上灰泥填好土,已是未正。
等到朱厚照跟着弘治和一帮朝臣过来时,井里压出的水已经慢慢变得清澈起来。
弘治亲自跑上前压起了硬木杠杆,随着动作频率的加快,水也流得更欢实了。
“不错不错,这样一口井用了几人,花了多少功夫?”刘健问道。
“自昨日起开始搭架子,今日便出了水。算上俺一共七个人。”旁边的匠头回道。
两天功夫打一眼三丈深的井,是比原先强出太多。
那还有啥说的,顺天府尹林泮嚷嚷着要工部多制些器具,自己回去就让宛平、大兴各县准备打井队。
三位阁臣都去向弘治道贺,皆说陛下教导有方,大明后继有人…弘治乐得见牙不见眼。
过后几日,兔儿山跑来不少人参观抽气提水之法,来的时候一脸问号,回的时候一脸迷糊。
这日罗钦顺下课后便向太子问起,气为何能抽?何以抽气之后水便涌了上来?
“先生鼻子呼吸的是什么?”朱厚照问道。
“气也。”
“呼即为抽体内之气,吸即为抽体外之气。”
“那为何抽气之后水便上来?”
“我们周遭之气有气压之力,这气压之力撑开了水,气抽出之后没有了气压之力,水自然便涌了上来。”
“何为气压之力,为何平日里并未感觉有此力?”
朱厚照拿起身边一个茶杯,又从袖子里摸出一张扑克牌。把扑克牌盖到茶杯上,倒过茶杯,扑克牌掉了下来。
“此杯中有气,杯外也有气,二者平衡。”
罗探花不知道太子想做什么,但也能理解,便点了点头。
朱厚照又拿起茶壶给杯子倒满了水,把扑克牌又扣了上去,翻过茶杯,扑克牌却没有掉下来。
“此时杯中无气,杯外有气,杯外之气便撑住了这杯内之水,这便是气压之力。”
罗钦顺看得稀奇,难道身边之气真得有力?
朱厚照又让黄玮取过一个茶盘和半截蜡烛,用火媒点燃蜡烛粘到盘子里,又往茶盘里倒了些水,拿起一个茶杯扣在蜡烛上。
罗钦顺便看到盘子里的水竟然被吸得一干二净。
朱厚照揭起杯子,杯中之水便“哗”的一声落入盘中,蜡烛上则是一缕青眼升起。
“无气则火不举,燃火必耗气。蜡烛之火耗尽了杯中之气,水便被抽了上来。”
罗钦顺愣住了,气无形无质,竟然还可以这样验证。
“太子从何书上看得此法?”
朱厚照想了想,“并非书上所写,乃是格物所得。”
还有这样格物的?格物不是察之于身,见之于性,再推及万物吗?这物理未明,还能明心见性吗?
罗探花觉得自己追求的道心圆融之境离自己越发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