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一看路数不对,赶忙让人回去报信。
徐光祚她娘柳氏听了前院的消息,登时大怒。
柳氏是安远侯家的嫡长女,当代安远侯柳文的亲姐。
勋臣之间相互联姻了一百多年,根深蒂固,哪里把张家这个暴发户放在眼里。
今日这暴发户做了不速之客不说,竟然还莫名其妙堵门,徐家不拿出个样子来,以后就别在京城混了。
柳氏一边叫人召集徐府家将家丁,一边遣人去北城兵马司和巡城御史处报案。
定国公府得爵虽靠的不是战功,但也是中山王徐达之后,家中子弟多在军中,不少家丁本就是退下来的老卒。
今日竟是在家门口叫人给欺负了,顿时同仇敌忾,冲上去就是一阵乱棍。
张延龄年少封爵,蛮横惯了,一看自家吃了亏,立时派人回去摇人拿家伙。
一时之间,定府大街兵荒马乱。
*
朱厚照回到咸阳宫,正要干饭,就听到定国公府门口群殴之事。
朱厚照听得“嘿嘿”只乐,建昌侯这是送助攻来了吧。
饭罢,朱厚照让人取来工作服换上,九旒玄冕,玄色深衣,玉佩、玉带、玉圭,该有的行头一样不落。
收拾齐整,举步出门,一路叮铃哐啷直奔平台而去。
平台是谨身殿两侧围墙的边门,说是门,其实也是个不小的宫殿。
弘治喜欢在后右门,也就是西平台召对大臣,图个方便,出乾清门没两步就到,旁边隆宗门两侧就是司礼监值房。
弘治和一众大臣会开到一半,都察院、东厂、锦衣卫纷至沓来,报告二国舅堵了定国公家的大门,两家人在大街上打成一锅粥。
殿内众臣侧目,皇帝无语。
司礼监掌印萧敬领命前去责问,刚从南殿门出去,太子又一身叮咣从北殿门走了进来。守门的戴义带着衣服上两个脚印一脸尴尬地跟着。
太子目不斜视,径直走到御案前,扑通跪下,摘下冕旒,咚咚咚又磕了三个头,口中说道:“儿臣求父皇救生母一命!”
弘治猝不及防,一脸涨红,手足无措,“混账,胡说些甚么!”
朱厚照只当没听见,继续说道:“父皇以孝治天下,嫡母是母,生母亦是母,未闻生母亡命而子弃之不顾之理。”
弘治面上猪肝色,脑子里也是一团浆糊,这不是已经安顿好了吗?怎么就亡命了?
旁边首辅刘健觉得不好就这么干看着,皇帝惧内,皇后跋扈,若真是闹出什么不忍言之事,父子反目,朝廷怕是有祸事了。
刘健起身向弘治一礼,“陛下请恕老臣僭越。”
“太子殿下,如此责问陛下亦非孝道。太子所言耸人听闻,老臣糊涂,还望太子详细讲来。陛下仁厚,自会明辨是非。”
朱厚照就等着有人提问,于是将逼问扶安得知太皇太后遗命,东厂奉命要干缺德事,自己找定国公府转移生母,张延龄寻上门大打出手一一道来。
刘健听完,心下并无怀疑,太子身世外面只是传言,内阁这几位成天在宫里办公,哪有不知道的。
当年何鼎出事,在坐的也曾劝谏过皇帝。
只是这大明朝后宫怎么尽出这些难堪之事。
次辅谢迁也坐不住了,起身一礼,“还请陛下约束建昌侯,莫使太子失恃,以致与皇后生怨,此非陛下所愿,亦非国家之福。”
弘治一时羞恼一时迷茫,心中虽信了太子所言,却又不知该如何给皇后交代。
这时,李东阳起身向弘治一礼,然后问朱厚照:“太子言另有生母,老臣请问太子,陛下百年之后,太子当以何人入祀太庙?”
朱厚照松了口气,聪明人总能说到点子上。
“自当奉嫡母入祀。”
说完,又补了个台阶给皇帝:“生母亦不合茔,诸公证之,若违此言,天殛之。”
这下大家都满意了吧。
朱厚照记忆里,时人所重的礼法后世大都成了狗屁。
先顾着活人,解决问题再说。
弘治终于开了口:“吾儿莫慌,此事为父有误,定不会让太皇太后遗命有失。”
座中诸臣也都松了口气,“圣明无过陛下!”
马屁奉上,众人识相的起身告退,回去继续吃瓜,地方腾给父子俩互诉衷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