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刚好大我十岁,是在三年自然灾害即将蔓延的时候出生的,但她的身体并不如人们想象的那样“缺乏营养”,农村的艰苦生活,反倒让她健壮地成长起来,而且不论怎么晒太阳,皮肤总是白里透红。
小叔大我六岁,此时不过是一个大小孩,话不多,喜欢行动,经常抱着我想出去晒太阳,奶奶急得只能跟在后面一边喊一边追。
一家六七口,三世同堂的堂屋却不是爷爷独家所有。堂屋的另一头,住着的是我的大伯,爷爷的一位堂兄,在民国三十年顶了上屋场的壮丁,此后杳然不知所终,兄弟几个公议,将上屋场三爷爷的大儿子过继到下屋场,得了这份家产,占了这栋木屋的一半。
我们的房子前面,还有一栋同样规格的木房,公公在世时修建的这两栋房子,像兄弟一样亲近。待到新时代,这便成为下屋场的生发之地。
前面房子里,住的是四爷爷和五爷爷两家。
四爷爷是个比较胖的老人,比我爷爷大十多岁,公公曾经有一些家传秘术,本来想传给最小的儿子即我爷爷的,但他老去世时我爷爷正在外面跑单帮,一时无法传递消息,最后一古脑传给了这位四爷爷。
四爷爷前后娶了三个老婆,却只生了一个儿子,我见到的是最后一个继四奶奶,年龄比奶奶大,活得比奶奶滋润,脾气也比奶奶大;四爷爷的儿子,算起来是我的三叔叔,可能随父亲学了点什么,是下屋场几个堂兄弟中唯一以手艺来谋生的,壮年时经常在外面给人家修房子,成了上梁架梯时赞好话的“师傅”。
五爷爷已故,五奶奶和五爷爷是娃娃亲,更是表兄妹,娘家就在离竹山湾不到一里远的毛粟山,她独自抚育二叔和四叔长大,吃了不少的苦,对奶奶很是和善,两妯娌经常互帮互助,看到我出生,她脸上的笑容,比奶奶还要多。
二叔只比爸爸小一个多月,既勤奋又聪明,可惜父亲早逝,十二岁就开始下田劳作,除了工余织点篾活贴补家用,使不完的力气却捞不到足够的工分。四叔当时正在读中学,很少回家,直到我小学毕业时,才和他有亲近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