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宵发话：“爹，我是左宵。”

左心从吸一口冷气，趔趄上前，抓住左宵，张开掌指哆嗦，试要去轻抚。左宵半个脸空骨无肉，咽喉处的气管可见，随着呼吸收缩律动。这么大的伤害左心从轻抚他无处下手。

亊情经过孟夜讲完后，孟夜掏出盐湖兵工厂录回的资料数据，左心从拿在手上扫过一遍后，大惊失色。读出了声：

龙钩锏——1500

屠龙刀——1500

倚天剑——1500

血滴子——3000

……

秦汉槊——8000

流星锤——8000

……

数目太惊人。

还有一架太一。

太一？

朱雀又解说一遍。

左心从令孟夜都在府里等着，哪里也不要去。兹事体大，他马上进宫禀报。

杜申三皇子向羽林十统领下手，目标很明确。不仅是针对太子，可能首先针对的就是皇上。

半个时辰左心从回来，得到皇上口谕，杀杜申。

是夜——

一纵队冒着湿寒早春的露气行进在稻谷初苗的禾地间，向着杜申的青瓦白墙大院逼近。

左心从，孟夜领羽林卫中最不露面的绣衣直指出动。

身裹着黑袍的绣衣直指是皇上钦点的个人特勤卫队，相当于8341，个个江湖异能超常。

黑袍袖口、襟领，绣了蟒纹。这套衣着一上身，等于是万般皆下品，可以不问青红皂白，先斩后奏。

百姓人家窗孔飞出小孩耍赖哭叫声，随即大人说：“绣衣直指来了。”再闹也不再吭声。可见绣衣直指在民间的鬼煞形象。

受孟夜邀请，玄武在这次行动中。

“别死！”分别时朱雀告诫玄武。

见过怪兽魔法，玄武此行的成功率有多少，朱雀一点把握没有。玄武自信说：“别忘了，我仙性复活，已临近五级浮屠塔。分身化体、浮光顶、冰火梦蓝，都有了。我助英朝除魔，捍卫正统皇权，天庭应该给我记一大功勋。这次的功勋如果能成，就明至实归，与师父一点关系也没有。”

“玄武！”朱雀80分贝音量说：“怎么跟师父说话的。和师父一点关系也没有？你亲口告诉我，你破壁的时候，是师父到你脑海来划一只舢板为你助阵，你才有分身化体，佛光顶，冰火梦蓝。”

玄武自知说错了话，让朱雀逮着了，改口说：“没错没错，全靠师父。我只是说这次行动不像在大井村修石桥，要师父亲自在现场。”

玄武对朱雀有些不满。她的话越来越爱跟他叫板。

纵队行至郊外过了青河，杜申的庄园在夜色中模糊出现。长夜灯笼亮着昏黄的光，四野一片静悄悄。

空中呼一声划来一道剑光，霜啼飞来，落在玄武手上，轻声道：“你又忘了叫我。凡有出战，必须叫我。由我出战，转败为胜。记住，我是你的随影随从。”

玄武轻抚剑锋，抚了一手冰寒。每年霜啼匿行一次兀神山修光蹈晦，今年刚去刚回。玄武说今晚对付的可不是旱魃，要格外当心。霜啼剑鞘有声回答：“只要救主握我在手，谁敢与主争锋。”

牛逼大了一点。

照事先绣衣直指拿来的庄园地图，各人快速布置到位。玄武和30个锈衣直指守在庄园南门和北门。

孟夜带50绣衣直指操刀进入庄园。左心从在外围坐镇全局，领30绣衣直指，为各行动单位调配。

各就各位。

无月星空泛下锡白冷光，映出各个墙口翻跃的影子，此刻如雕塑铜人保持单手撑地毫厘不动，等待发令声。

十息后。一只夜行鸟声从左心从口腔发出，刺穿浓缩的阵局，各个墙口，锈衣直指飚速的身影越过高墙，纷纷进入院内。

随即墙内砰砰声大作，兵器撞击溅起火星，映亮的空间刀器折断飞过高高墙头。大院内杀声嘈杂呼号，伴之怪兽嘶吼狂吠，此起彼伏。

左心从叫道不好！

怎会一入内就有拚杀。说明里面早有埋伏。

玄武30人守南门和北门在开战后没有打开，并未预计那样，有训兽逃出。

“破门入战！”随左心从下令。轰——南门北门同时洞开，帝释天与阿修罗战斗场在玄武面前。他看到与绣衣直指完全不同戎装的孟夜鏖战一匹训兽。

那训兽身有六爪，势大力沉迅猛无铸，舞动气旋犀利抓向劈来的刀锋。刀锋劈上，锵！交响出同样属性的钢铁碰撞，星火炸耀，将孟夜的长剑高高弹起。

眼快手疾的反应仍是躲闪不及六只钢爪的交替轮换，前爪扑空，后爪跟上，肩甲被一爪抓上。

孟夜星目灿灿，并不惶急，借抓上身的惯力反身跃叉，视线颠覆，跟随上的钢爪抓空。

弃掉一块肩甲的孟夜脱身后，颠覆的视线在黄道平面回正前，从腋下探出剑锋，对着驯兽秘藏的弱闭穴位，双脚给剑把一蹬，噗嗤——半截剑身噬血而入，喷出驯兽一声嚎啕。

一声嚎啕震倒庄园一壁高墙。

空中飞影滑下，孟夜从驯兽体中拔出剑身，飞影跃开，一只劲力的钢爪险之又险从孟夜腹前挥过，又扯去了一片护甲。腹腔内的脏器全一哆嗦，肠肝脏肾险些被掏出。

中了一剑的高大驯兽身形稳稳不倒，被纠缠住的孟夜步步后退只有招架。玄武一声口诀喊出：“法诀天罡精雷招唤！”

玄武挥出他历史意义的第一刀。

在功勋的道路上，创造福祉歌功颂德，献上花篮，和，滋润的卿卿我我。同时，玄武要砍下许多刀，杀敌杀妖杀怪杀魔。但这之前的玲珑少年，是一个差点被师父逼疯了的干净小子。

功勋的道路上，他见证了正义与邪恶和自己的立场。

见证了可歌可泣，如孟夜，高战，小桃子，朱雀，香禾。

《百年孤独》开篇第一句：“多年以后，面对行刑队，奥雷里亚诺·布恩迪亚上校将会回想起父亲带他去见识冰块的那个遥远的下午。”同样，多年以后，面对刀剑，玄武将会回想梦夜带他去杜申庄园那个遥远的夜晚。

面对训兽，面对觊觎皇权没能成功的乱臣贼子，砍下第一刀。

玄武清楚，正统皇权为天道认可。

他挥出的每一剑都是在替苍穹行道。

霜啼在玄武手上，刺为剑，砍为刀，移形换器，随心应变。

这一刀，霜啼给玄武不仅是针对活体意义的第一刀，还有一弯漂亮的弧线，弯曲在空间，以妩媚坚定，钢劲有力的气势朝驯兽铁胄之躯落下，在师父教导下的第一句口诀中，这一刀虽有气势，但无实效。

因为。

只砍到了霜啼投下的影子。

另外，砍到了空气。

那训兽前后有眼，每一次跳跃，每一次躲避，每一次刀剑递出，包括玄武的偷袭看得一清二楚。玄武正想着这一刀定叫这训兽躲闪不及，不是重伤就是一命呜呼去见阎王，给孟夜解围。

结果，被训兽准确躲过。

漂亮的弧线依然只还是一道弧线，借助惯性从高空甩到了玄武的身后。玄武就像奥运赛场上投掷出铁饼的运动员，挥剑一抡，铁饼飞去空间，自己却被惯性转了两圈。

多年以后，跟师父讲起这一刀，寿山长老豁豁豁笑着，笑声挥发出酒气，一点也不检讨他的口诀此时没起屁用。

训兽并不报复玄武，没把身手笨拙的玄武当一回事，仍是向孟夜逼迫而来。

孟夜向转完两圈的玄武高喊：“快使出冰火梦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