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俞长夜连句完整的话都没能说就死在他面前,他没法轻易对未知置之不理,没法拿姐姐的命作赌。
“你非要去的话,让我陪你去。”“妙公子”有些着急,话说得极快。“我内力比你强,有什么情况你我也能商量应对……”
少年忽的怔住,忆起之前他初遇“妙公子”之日。彼时根本不曾想二人会同行此段,经历种种。
这怪人大概根本不姓妙,但这都不重要了。
他咬牙拒绝,笑着道:“放心吧,我的轻功你还不信吗,若遇到危险,我跑不就行了。”为防“妙公子”再多言,少年直接上手在人掌心画下个符号,郑重其事托付了后事。“我姐姐迟迟不来赴约,定有蹊跷。我们兵分两路,胜算更大,这是我和姐姐自创的密语,写的是方才卯儿哥最后留的话,你一定要带给我姐姐。”
“你……”
“如果你先找到我姐姐,就赶快带她出城,还有你答应过我的,要把灰灰和神通一并带走……”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惦记这个……”
那少年果决,说完立刻将“妙公子”推远,朝堂内大吼了句“不好了杀人啦”便飞身上房。没几秒就听舞坊弦乐戛然而止,诸人乱作一团出来围看,老板吓得赶快支使伙计去官府。
“快报官,快去啊!”
……
“妙公子”藏在墙角暗处,眼睁睁瞧着少年消失在屋瓦间,眼中那点温情逐渐剥去。玄青衣袍也挡不住他身上寒冽,他没再犹豫,心里不断重复着那密语的笔画。
很可能,少年能依靠的就只有他“妙公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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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还长,康乐间的医馆内戒备森严,墨白在偏房寻了圈辛祸,发现屋内未点灯。
“主子你不会是怕浪费这些灯烛钱吧……”
他边打趣说着边挑了支细的点上,磨磨蹭蹭不肯端至案几,大概是怕见到烛火下辛祸的泪。
说实话这人从前是挺肆意的,想哭便哭从无顾忌,可自崇关之战后,墨白就很少看辛祸流泪了。
“有熠姑娘的事……主子你别难过……”
“你我选了这条路,本就是极不易的……”
“晚郎你倒是同我说句话啊!”
连说几句都没得来辛祸回应,墨白忍不住上前去拉他,却见他呆坐在案几前,面上放着笔墨和一本摊开的佛经。
“……我想要她一个,我此生只奢求过她一个,到头来还是不能如愿了么……”辛祸低低笑了,眼神憔悴悲痛如刀绞。
哪怕有熠不会回来,哪怕她根本就不会到他身边与他同行,可就连许她平安顺遂这么简单的愿望也要落空吗!
辛祸整个人,已经从里到外都碎过一遍。
“晚郎……”墨白小心翼翼握住辛祸肩膀,叹气道:“错就错在你和有熠姑娘根本就不该在这种情况下重逢,一切都是天定……”
确实是天定。
有熠姐弟初入北府那天,辛祸站在朱门入口处迎他们。本以为是又一轮徒劳无果,原来竟是重启大梦。
“城主那边如何了?”辛祸依旧垂眼盯着佛经,指尖攥紧经书一角暗自用力,他眼圈泛红,语气生硬,像是强压着伤心。
“……城主果然去灵宝寺与昭然城的人接头,那罗生犯了禁忌触了城主隐晦,居然妄想避开城主私自分一杯羹——当然这是咱们做给城主看的,只要城主相信,那罗生便离死不远了。还是主子英明,看出上次寺内算命签是他们之间的联络暗号,这才能顺利栽赃罗生。”
“既是如此,那便坐实了吧!”辛祸起身,将佛经合拢来问:“罗生此时在哪儿?”
墨白瞪大了眼,说话都有些结巴。“你不会是……你难道要去抢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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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此处,屋外偷听那人默默退下,不多时就有一女子蒙面自院墙悄悄翻出,躲过护卫巡查行到街上。
她似走路带风,直奔一处僻静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