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由传遗之和众官吏、乡绅陪同,看传氏祠堂,祠堂虽不十分气派,倒也古朴雅致,正中悬挂着曾祖父像。曾祖父姓传名忠,有三子:长子士贤、次子士孝、三子士稹,士贤、士孝都有后人,只有士稹一脉后人缺如。传遗之道:
“国公爷一支失联百年之久,因不知详细,故而空白。如今已付加载,也显我传氏子嗣不差!”
传世因有隐情,让传遗之一口一个国公爷的叫着,也不在意,也不想改变,就由它去吧!
又浏览了一些景致,毫无百年前的样子,已是人物皆非,不由心里感慨万端。传雄拿出家谱,让传世翻看,其中录有一些轶事,柳依依眼尖,指着道:
“这段文字有些奇怪,说的谁呢?”
接着念道:
“一日,二官差途中遇雨,乃奔避于檐下,俄尔户内啼哭声响起,人声喧嚷,曰:‘恭喜老爷,夫人生一子矣!’二官差大惊,相顾曰:‘此何人也?得我二校尉把门?此子日后必然大贵!’入内贺喜,雨歇天晴,乃嗟呀而去。”
传世问道:
“此子说的谁呀?”
传遗之道:
“此子说的便是传家大名士,曾祖父第三子,传士稹是也!”
传世闻言不由得怔住了,这说的不就是自己吗?这多半是杜撰的的吧!不过想想也是,以如今自己的名号,完全够得上“大贵”二字。传遗之滔滔不绝道:
“相传,曾祖父第三子风流不凡,年少才高,为晋一时之名流!与之争相交往者不计其数,只是此公不慕功名,取秀才第一后,便不再进入科场。整日里醉心于山水、诗词歌赋,与友人游于不老山后失去遗踪,不知所终。传家也是久寻不见,以至于今日!”
看见官道上所建“巡游御史坊”,传世开口问道:
“这是怎么说的?”
传遗之代答道:
“是父母官及众乡绅筹资修建的,费银倒也不多!”
“将它拆了吧!老传是极不喜欢这样的,封了官儿就要建坊,朝廷的官儿多了去了,若都建坊岂不乱了套?”
太守道:
“此坊已然建成二年,足见汾城乡民对国公爷的景仰如泰山置顶,若是拆了时却是冷了乡民的心,还望国公爷体谅!”
这个太守很会说话,一口一个乡民,让传世一时之间没了主意。众人都点头附和:
“是呀,是呀!”
传遗之也劝道:
“太守大人说得有理,本来众乡老还计划筹建镇国公坊呢!”
“国公坊不得再建!且将那‘巡游御史坊’几个字抹去。”传世道。
县令插话道:
“卑职以为那几个字万不可抹了去,此乃汾城之骄傲。既是国公爷示下,国公坊不建也就罢了,巡游御史坊却不可再动!”
想寻些旧迹竟也难寻,更悲父亲之辞世,转眼已百年,何处见慈颜?感觉此来本想了却心愿的,却陡增许多烦恼!
如此盘桓了几日,将皇帝所赐之物全数交予传遗之父子,便打道回京。不走来时路,途经麻州,少不得官场应酬,这时侍卫来报:
“国公爷,有一江湖掌门求见!”
传世纳罕:
“什么江湖掌门?与老传何干?不见!”
不一会,侍卫又报:
“来人姓多名爹宝,说什么也要见国公爷一面。”
话说未了,只见一人摇头晃脑,手执扇子如同瘪三般,见到传世便一拜到底:
“无耻混蛋派现任掌门多爹宝见过国公大人!”
“见老传何干?”传世听到这个不伦不类门派时,奇怪道。
“敝派开山祖师二皮脸于百年前得汾城名士传士稹千古一骂,是以成名!今国公大人乃汾城一族,祖上与敝派因缘颇深,故而厚颜来拜!”
传世猛然想起来,道:
“当年确实有那么一款,传士稹见不得二皮脸那种趋炎附势于达官贵人、名门望族的奴才嘴脸,一副溜须拍马的舐狗模样。而且终日里以歪理邪说蒙混名利,动不动将‘有奶便是娘’挂在嘴边!大名士传士稹对此那叫一个鄙视加痛恨,于是写了一篇大作,名为《斥无耻混蛋二皮脸书》,将其大骂了一顿。
因为文笔精彩,弄得天下皆知!其中有一句写道:‘天下之物有厚于石城东南拐角者乎?曰:有,即二皮脸之脸皮是也!其厚颜无耻之尤,超乎城墙拐角多矣!腆不知羞,混蛋无耻,天下无双!’”
“正是!”多爹宝惊道:“难得国公大人记得如此之清楚,如此之牢实!自那惊天地、泣鬼神之一骂后,敝祖师爷名动天下,孺妇皆知。敝祖师爷于是将此书奉为传承之宝,装裱起来,世代相传,生生不息,永无止境!
由此开创了至今为止最为繁荣昌盛的无耻混蛋派,到目前眼下,已历百年之久!徒子徒孙遍布大江南北、天涯海角,声威之大,但凡有人的地方皆有我无耻混蛋派的存在。汹汹然、沸沸焉,已然盖过丐帮成为天下第一大帮!所以说,本掌门多爹宝无论如何都要来感谢国公爷的!”
传世听了火冒三丈又一尺七寸八分二厘三丝一微,只因当年的忍无可忍无需再忍的酣畅淋漓的一通骂,阴差阳错的成就了无耻混蛋派这个大毒瘤!早知如此,当初就算忍出屎来也不该骂的。看如今这情势,遗害不浅,为祸无边!
再看那多爹宝的嘴脸,简直不能直视,祸已铸成后悔无用!因有前车之鉴,传世强忍住恶心,问道:
“你此来不会只说些废话与老传听吧?”
多爹宝道:
“当然不是!攀交人情只是其中之一,还有之二,便是想在国公爷手下谋个一官半职的好差事,再不济也给个名分什么的。想如今国公爷是皇帝身边的红人、威风八面、树大花开、长袖善舞、天下啧啧,这种小事料来也是不难办到的!靠着国公爷这棵大树,到时想要巴结本掌门的那些人,还不金银珠宝、绫罗绸缎、美女名马的屁颠屁颠送将来也。”
“你已身为天下第一大帮无耻混蛋派的掌门人,声名显赫,徒众甚多,放个山楂屁都要地动山摇。每个小弟送上一文钱都会堆积成山,在老传手下谋个小差事岂不是憋屈得要死?”
“哪里会!”多爹宝道:“帮派是大,但人心不齐,各怀鬼胎,送来的只有数不清的空话、好话,并无半点实惠。本掌门虽说是声名显赫、头衔不少,诸如‘寻花问柳上卿’、‘搓臀捧屁宰相’等等,但都当不得饭吃、作不了水喝,如今已是饿得前胸贴后背,只能拿来唬人。
唯有国公爷手下管钱管物管人的差事,方能得实惠、有油水、大把使钱。看了着实让人羡慕忌妒外加恨,如此恳求谋一个半个的也好!”
小不忍则乱大谋,传世继续忍住道:
“你有何本事见教?”
“趁炎附势、溜须拍马、厚颜无耻、两端使坏、见钱眼开、无恶不作……”
“行了!”传世冷笑道:“如今有一个好差事专门送给你,掌门可愿意接受?”
“是何好差事?”多爹宝大喜:“接受!接受!”
“此好差事名叫‘四十响落臀令’,来呀,拖出去!”传世大喝道。
多爹宝和众侍卫弄不明白这个“四十响落臀令”是何物?面面相觑不知道要从哪里下手。小怪知道他家公子的秉性是怪诞腹黑的,一下子就反应过来:
“还愣着干什么?国公爷吩咐了,将这厮拖出去,就地脱了裤子,打四十大板!”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强忍住笑将多爹宝拎出按翻,扒了裤儿照着屁股就噼里啪啦一顿招呼。
一同前来候在门外的众弟子见方才还有说有笑的国公爷,转眼就翻脸不认人的打起屁股来,却都不敢上前,只能大气不敢喘眼睁睁的看着掌门挨打。直到挨打完毕,这才上前扶起,七嘴八舌的努力问安:
“掌门大人,这是怎么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