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突然在这种场合蹦出死亡,这未免也太....”
“失礼的话确实是失礼,但这不也说明罗德岛把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坦诚的和我们这些合作者说了吗?”
“合作者....请问您是....”
“嗯......企鹅物流的成员,德克萨斯。”
少女对答如流,暗含劝说的回应给僵住的会场带来一个转机。那些领头的人也听出这是互相给出一个不丢面子的台阶,也欣然接受的说笑了起来....
阿米娅见骚乱平息,慢慢走到博士身边,有些无奈的说道:“博士,你怎么总是这样。”
“对不起。”他没有表情的说着,转身下台,朝着某一方向走去。
“就算说对不起,也不是发自内心的吧。唉....”女孩苦笑着目送。
博士去到刚刚为自己解围的少女身旁,说道:“谢谢,企鹅物流的德克萨斯小姐。”
“没事,毕竟根据协议我以后是你的下属,就当提前执行护卫任务。”她职业性假笑了一下。
“嗯,知道了。希望以后相处愉快。”男人也露出笑容,只不过是很明显的皮笑肉不笑,“不过也请您未来不要对我使用刚刚的诡辩。”
德克萨斯愣了下,静静凑到他耳边轻声道:“不用勉强自己,我知道你作为「极端客观者」的难处。”
“.....知道了啊。”他没有任何反应,只是机器一样的回答着。
“实不相瞒,我也算得上是,半个患者了。”
她笑着说出这番话时,博士迟疑了一下,这才发现德克萨斯琥珀色的双眸中有着同自己相同的无暇与无神....
他感到自己的不曾留有的情感似乎都被那个不应该存在的笑容所勾起。
【但患者,不应该拥有这种不像是假笑的真情实感才对。】
?????
当意识到失去某些东西时,镜子里的自己,看上去是那么悲伤。可那悲伤也转瞬即逝,只留下平淡如水不会再次波澜起伏的面容。
我就那样对着镜子,试着强行挤出一抹笑容来。可当嘴角无论如何都没有任何动静时,已成定局的事实便化作不断刺入内心的寒冷麻木。
这种寒冷,就如同我曾经待过的冬季街道,落下雨水与冰雪的叙拉古街道.....
明明和企鹅物流的大家融洽生活在一起,快乐的瞎胡闹的日子,能让我重新找到不再与孤独相伴的理由。
可当这病,如同过去肆意四溅在躯体上的殷红血渍又一次浮现。却不再使人感到绝望,不再令人哭泣时,自己便也不再懂得笑容。
没错,明确自己患上病的一刻,就和逃离的过去追上自己了般,无法言喻。所以我得出了结论,不需要任何人在身边。
但面对昔日的同伴们也未曾听到自己对她们说些什么。或许是因为,我不知道为什么从昨天起一切都已改变,改变回了最初逃离的样子。
这大概就是“过去”开的玩笑吧,当我想要的只有如此安定的生活时,它就会看不惯的夺走一切。
它似是说着:“回来吧,无论何时,我都在等待着你。过去是会追上你的,德克萨斯。”
那一刻,便仿佛望见叙拉古寒冬的大雨倾泻而下。而我仍逃避着,家族废墟上燃气的火光与血腥味。
想到这些,我不敢再面对企鹅物流的同伴们。因为觉得某一日,当自己的异样被察觉,那个伤人的结论会不经控制的脱口而出时。一切都将改变.....
紧接着,这病却突然失效了般,任由悲恸将我湮没.....
【再多让那些属于的东西回到我的身边吧,求求你。不要夺走好吗?】那时的自己是这样的祈求着。
无论是悲恸还是祈求,都背离了「感情障碍症」的病状。它更像是随着心情随意的夺走我的情感。
为了让她们不察觉,我在病症发作时努力的学习平常的样子。也在平常里,渐渐变成病症发作的样子。
这样的日子过得很快,我无法想象未来是否就这样被束缚在了原地。我不知所措,却又难以在正常时到同他人诉说。
渐渐,我分不清错开的时间,分不清哪个才是正常的自己。直到在同博士的视线相交后,我才想起世界上还有被这种病症变得更不像人的人存在。
所以,我会对他说自己是“半个患者”。应该是,自己只能是“半个患者”。
之后,入驻罗德岛的日子很愉快,为了弄清自己的病情,也算是找到了相同的人渴望相互扶持的自己,也主动调到博士的身边。
不过因为自己在病患与普通人来回切换,久而久之的便也能替博士表达出他内心的所想。作为助手一直到待到了现在。
这些年我记得陪他坐在角落的时光,记得他为了学习普通人而闹出的笑话,也记得他在夜晚为打盹的我盖上一层毛毯。
我像是逐渐触到了他的内心,听到了他的心声。每当独自在他身边,便不知道如何形容在我眼中荡漾的背影,姗姗离去时那种悲伤。
我想和他聊聊,聊一聊我眼中的一切。而他却缄默不言,总是独自一人跑到外边的公路上看着落日。
而自己,总是默默走到他的身边望着落下的夕阳,这时便总不由自主地想起,他那时所说的死亡.....
?????
“博士,你怎么又跑到这里了?”少女轻声地问着,“夕阳很好看吗?”
“不知道,或许只是觉得这里比较安静。”他看了眼德克萨斯,目光中依旧毫无波澜。
“可我觉得,你只是在躲着我罢了。”她从口袋中摸出一盒pocky,接着望向男人,“我只是想和你谈谈。”
“我知道。”他停了下,“但我认为,我这种人没什么好谈的。我是没有感觉,也不必要存在的个体。”
“谁说没有的,在我看来,博士就和平常人一样拥有自己的感情啊。”她拆开包装,拿出一支送入嘴中,“毕竟是能说出死亡这种东西的人啊。”
他瞬间瞪大了眼,转头看向了她。少女的黑色长发被晚风托起,微微半闭着的金色眼瞳在最后一抹斜阳的映衬下显得慵懒却闪着光辉。
“你在说什么呢?德克萨斯。”他问道。
“因为仔细想想死亡,真的是和这个世界、这些规则完全脱离,似乎所有的东西和死亡都走的是不同的道路,但是每个人都会走上去。”她眼中的目光无神起来,不要想便是病症发作的预兆。
【接下来,应该会停止一切感情,就此闭口无言的吧。】他这样想着。
但她却没有停止,似乎是被强行压制住般继续用满是感情的语气说道:“但是死亡又是挺好的,它让你清楚地认识到,一定要不遗余力地去热爱生活,拥抱生活,在这点上,死亡似乎又和我们走的同一条道路,但是人生,绝不仅仅限于活着或死去,每个人都凝视着死亡,努力地挣脱它的束缚。”
“博士,我想这便是生命最大的意义。”德克萨斯抬起头,笑着望向男人。
这个笑容很耀眼,竟然让心中难得勾起一丝珍惜与不安,“可是我的死亡,似乎只是单指死亡啊。”
“不对,博士所想的一切,我都能洞察。”她凑近身子,不想让失去这个难得的机会,“各人有各人的隐晦与皎洁,都有着同痛苦相对称的清澈,与绝望相均衡的坚韧。即使是我们这类人,这类失去最基本的感情的人。”
即使他不懂如何微笑,尽管她知道让他明白自己的想法是多么艰难。
“但是,博士我想你自己的内心依然会让你感到温暖。不是我们不会悲伤所困,而是它希望不要被悲伤所困。”她的双手轻轻环过男人的腰间,双眸闪过一丝泪光。
【有时我们这类无法避免这鹅毛大雪,这倾盆大雨,这落日夕阳。但只要依然存在,我想....就不应该逃避。】
切利尼娜?德克萨斯仿佛又一次看见了,叙拉古那场永不停歇的雨。只不过,她这次停在了雨中,靠上属于自己的屋檐。
“德克萨斯,怎么了。”他内心的情感开始一点点涌出,接着双手忍不住轻轻抱住怀里的人。
“没什么,只是想回老家看看。”她红着眼有些抽噎的说着。
望着她眼角流出划过脸颊的水珠,他有些不知所措,只能抚摸起少女的脑袋问道:
“是泪吗?”
“不,是雨哦。”
一场下了许久的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