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姝只有十六岁,说起话来细声细语,只见她少年老成地道:“小姐,白府今日婚宴,那个白大人,他成亲了。你,不要伤心,为了这种人不值得。”一句话,顿时令云筝愣在那,什么?“阿姝,你说的可是白辛?”
阿姝道:“对,就是那个负心人。我听早晨进府来卸货的人说的,我还问是哪个白大人,他们说,有几个白大人,自然就是白家的二少爷白辛了。真是气死我了……哎!小姐——”
阿姝立在门口,见小姐身形一晃已经出了长亭了。
今日小满,适嫁娶,街上行人并不多。白府之内好一片热闹场景。红色绸带,红色纸,红色蜡烛,红被褥,新人一袭红衫裙,头盖一个鸳鸯戏水红盖头。阔绰的院子里摆了几十桌,正室的厅堂里,还有十几桌,白辛一袭红衫,往来招待,宾客喜笑颜开,小孩子们追打嬉笑。管家多了四五个,吩咐备菜的,备酒的,安排座位的,提醒宾客看好孩子的。
下人们忙着撤糕点,准备上酒席。
此等忙碌喜庆的场景里,角落却坐着一对主仆,正是风夕雨与风碎。
桌上有茶,风碎倒了一杯放在主人面前。道:“看那位白大人,今日开心得很嘞。”
风夕雨只坐着,不饮茶,一袭灰色长衫,头发也梳理得并不特殊,看起来朴素中却带着高贵,引得旁边的几个年轻女子屡次向这边观望。
风碎看在眼里,心道,这是一位根本就低调不了的主儿,无论如何打扮,俊逸非凡的外表都难掩饰,这么一位美少年,还愁娶不到媳妇?转眼朝门口一瞧,不觉就看到了一个人。他低声道:“主人。”风夕雨顺着他的眼神望去,只见云筝,一袭素色花纹的衫裙,就立在门口,定定的望着什么,顺着目光一看,白辛也停在不远处,正与她对视,这一瞬间,仿佛满堂宾客都做了陪衬,白辛顿了顿,他放下手里的一盏茶壶,走了过来。笑着道:“阿筝,过来坐,别站着。”那熟悉的声音依旧温柔,云筝的心微微抽动了一下,低下了头,走过来坐在了一处空位置上,白辛看着她,她也略微抬头,眼中竟然莫名的蓄满了泪光。
白辛看着她,良久,堂里的宾客中单这一桌的人忽然安静下来,看着两个人。
云筝什么也没说,但她的目光中有难舍,有不解,有委屈,最后她忽然一笑,眼泪疏疏而落,此情此景何等熟悉,仿佛就在昨日,她嫁给了张池……岂会有人不在意这一点?白辛喜欢她,这她早就知道,他用自己的行动关心她,几年来打动着她的心,可惜她一直等不到他的提亲,本来这次回来,她要向他问个明白,但如今自己只离开浩尘不满一月,他竟然就成了亲了!这层搁在两人之间的窗户纸,其实便无需戳破了。但她多少有些不甘心,也有些难以置信,现在她亲眼看到他一身喜服,便不得不信了。
她想问他,为何没有给云府送去喜帖?但看他如同做错了事那般的眼神,她懂了,他曾经对她的心意不是假的,他见她流了眼泪,低声道:“阿筝……我要去招待一下别人,你……多坐一会儿。”说着他移开了脚步。
风碎看见这样的云筝,不觉摇了摇头,心想,这女人,竟然这么没有眼光,我主人不知要比这位白大人好过多少倍呢,她跟个瞎子一样,反而看不见。再看风夕雨,他看向云筝的眼光里,有些复杂,但有一点他清楚体会到,那眼光中夹杂着的复杂情感中,绝对有一丝怒意。
在云筝什么都没有说的时候,她面对白辛的背影,忽然起身,转身出了白府,白辛看到时那个座位已经空空如也,他的身子微微一顿,眼睛眺望了一下门外。
风碎道:“好戏收场了,不过,主人,这一点儿也不好看。”
风夕雨哼!了一声。随即道:“时机刚刚好,你明日就带着凌源接亲的队伍去云府接亲。”
“是。”风碎道,心里一片狐疑,不觉提醒道:“主人,自古结亲,都需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咱们可提前与云府的老爷和夫人说过此事?万一云府毫无准备……主人,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谁知风夕雨竟然道:“你去,便可,其他的事,自然水到渠成。”
风碎向来知道这位少主运筹帷幄,凡事能做的滴水不漏,便只得点头,心里却有不安。要是弄砸了,就不好办了。
在白府还沉浸在喜庆中时,浩尘的帝都里却发生着生与死的决斗。
云筝一回到云府,便看见了云影山掌山明软师叔,算起来,起码有七八年没有见过面了,他此时忽然驾到,令云筝伤着的心忽然就折返了方向。
云之遥见女儿回来,急忙道:“筝儿,你师叔在上,还不过来拜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