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没事的,不要哭,外婆只是变做星星在天上看着你,你哭外婆会不高兴的。
不需要这些话,他们不需要这些道理。
瞿元青知道那种感受。
上辈子,妈妈去世之后,长辈和同队长辈安慰他,他们这些老人说了他们知道的一切安慰人的话。
也说了让他振作的话,要好好吃饭,要好好生活,要娶個老婆生个孩子,要让妈妈知道,不要让他们担心。
这些话的目的从来都不是为了安慰别人,而是从现实的角度给他们离开悲伤的理由。
瞿元青坐在旁边,轻轻回应着对方。
朋友的亲戚去世,亲戚的长辈去世,他也做过安慰别人的事情。
人生就是在不断地拥有和舍离。活久,这些经历也会多起来。
或许会更理解生死,或许不会。
人们对生死的第一次理解,往往是身边第一个人的离去。然后会遗忘这种理解,直到下一个人从身边离开。
许星梅泪眼婆娑,神情满是迷茫:“外婆她……样子……好恐怖。”
因为癌症死去的人,有一部分是瘦骨嶙嶙的,脸上手上的肉都陷下去,和平时的人完全是两样。
“青青,暑假的时候,我有去看外婆的,她那时候她还很有肉,她对我说晚上给你烤地瓜吃好不好。”
“可是暑假一过去,她就开始变瘦,爸爸妈妈,她们没一个告诉我。”
“我过去的时候,外婆已经走了。”
她絮絮叨叨说着几天的经历,在医院见了外婆最后一面,然后大家都哭着喊着让外婆别走。
然后他们一家在医院爆发争吵,郑芷若想着在市里就焚化老人家,之后把骨灰带回去乡下。她的哥哥和父亲不同意,坚决要把遗体带回去,按照乡下的习俗喊村里人来祭拜拜别,然后再送去焚烧。
许星梅迷茫地看他:“我不明白,外婆死了,他们,他们为什么能为这种事情吵起来。”
“为什么要吵起来,在外婆面前,她肯定不想这样的。”
瞿元青揽住许星梅的头,拍着她的背安慰:“梅梅,那不是吵架,他们也不会因为这种事情吵起来而感情不好。”
葬礼是剩下的家人做给死者看的,是朴素的希望地下有灵,让死者知道他的朋友来看他,希望真有投胎死者能走好。
是剩下的家人做给别人看的,这个家是有人继承的,坏的恶的,好的善的,都会有人面对!
郑芷若想就近焚化尸体是不想让自己的妈妈继续受罪,回去需要一段时间,别人来祭拜也需要一段时间,她不想看到尸体被放置好几天。
而她的哥哥和父亲,则要考虑到其他亲戚和朋友,总要让他们见到最后一面。
所以有时候会出现,这灵堂最后一面没有过来,而被人戳骂。
最后,遗体还是运回乡下,然后按照乡下习俗,换装添容,置放冰棺,做安葬派头。
许星梅这几天都是昏昏沉沉的,看着一群人在老家里忙碌,不知道做做什么,看着一群人进进出出,看着一群人架着炉灶做饭。
她有很多迷茫。
许星梅抱着他又哭起来,眼泪沾湿他的衣服。
哭出来是好事。
瞿元青陪着许星梅哭累,等对方哭声渐歇,他递过去纸张。
许星梅擦泪。
许星梅已经哭过,可想起这事还是想哭,会哭。她的迷茫也并没有因为哭泣而得到解答。
瞿元青出神:“梅梅,你知道当初我们抓周的时候抓到什么吗?”
许星梅摇头,擦泪又给他擦衣服:“忘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