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红丝带,这边没有,这边也没有,大晚上也看不到红丝带呀。”
“用灯照照,也许找得到呢?”
“看不到,看不到,没有,没有。”
“这肯定不是原来的路啦。”
“应该不是了。”
和老大商量来商量去,谁都没有头绪,这下离开了原来的野路,真的迷失了。我说既然没有路,那就径直往下走吧,救援的人在下面,好汉坡的路也在下面,横着走又可能会走出密林,到那个滑草的斜坡,那更是要了人命。我打定了主意,就不管不顾,垂直地往下下坡了。我先选好可以拉扯的树枝,然后自己下去,在下面接着老小,老大自己拉着树枝往下滑。
天下起了小雨,星星点点的小雨滴穿过苍苍树叶,滴落在我们身上。我的心又开始揪了起来,祈祷着雨不要下大,我没带任何雨具,雨大了可怎么办?我提醒孩子动作加快,一定要早点回到树林底下,说不定那里就是好汉坡的大路。
两个孩子一边往下滑一边讨论,下雨会不会有泥石流。我心里苦笑,嘴上说他们不要乱说话,认真看路,小心摔了。垂直往下走的路并不好走,一不小心就脚下一滑,但是这比滑草斜坡好多了,下面有树挡着,上面有树枝拉着,再滑也不会滑到哪里去。
老小说,如果他是自然之子,他走过的地方,一定会让这些树统统消失不见,让出一条道来。听后我笑了笑,笑他很霸道,很可爱的想法。我提醒他,他要感谢这些毫不起眼的树,如果没有这些树,他下坡时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如果没有这些树,一下起雨来,处处都是泥石流。
过了一会儿,高高的山上远远地好像有声音传来,老大说:“是不是他们在喊我们?”我侧耳倾听,声音又没有了。我感觉不是救援人员的呼喊声,他们应该还在山下,比我们更低的地方。但又抱了一丝希望,更加仔细地去听。一会儿,又有声音传来,听出来好像是我的名字,老大老小开心了起来,“是他们在喊。”
我赶紧看手机微信的共享位置,屏幕上是有一个点,在离我们较近的地方,慢慢地向我们靠了过来,越来越近,像慢慢放大的希望一样,让我觉得无比激动。我马上语音说我听到喊声了。
我大声地喊着:“嘿,我听到喊声了。嘿,在这。”
老大老小争先恐后地喊:
“我们在这,嘿,听得到吗?”
“嘿,我们听到你们了,我们听到你们了。”
沉寂的山林一下子热闹了起来,我的旁边是两个兴奋过头的小孩,恢复了精力,恢复了原本的孩子天性。高高的山林上面,靠近天边的地方,传来了不同男人浑厚的呼喊声,传递着神奇的力量。紧接着,我们看到了光,一束光,二束光,三束光,从高处远远地照射而下,穿透那迷宫般的密林,把我们所在的小片树林罩在其中。我们在光里,有人看到了我们。
“是他们,找到他们了。”
“别害怕,我们就下来。”
“你们怎么下去的?”
“慢点,慢点,小心点。”
山上的救援人员也兴奋起来,他们的声音越来越多,越来越洪亮,呼喊声,对话声,提醒小心的声音,安慰我们的声音,和孩子们呼喊声,和我的喊叫声,交织在一起,像奏起了一曲密林中的交响乐曲,是那样的动听,是那样的美妙,是那样的激动人心,是那样的激昂高亢,声音一层层地荡开来,响彻在这黑黑的山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