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叮嘱着弟弟,然后拉着哥哥的手,慢慢走向大石头,在离悬崖很近的那块大石头,我抬腿小心地跨在石头上,背对着悬崖,不敢,也不想去看下面。我汇了自己全身的心神,聚着自己从未有过的定力,在靠近天边的地方,稳稳地像骑在白色天马身上一样,接应着老大从石头这边跨到石头那边,自己再爬下石头,送老大到安全的地方。
叮嘱老大一次,两次,我不敢耽误,又一次镇定全身心力,爬过大石头,回到弟弟身边。弟弟好乖,一点也没有动。我鼓励他说,哥哥已经安全过去了,牵着我的手,我们也可以安全过去。再一次,我们走向大石头,我又一次骑上白色的天马,稳稳地牵着弟弟爬过石头。我们安全啦。
一道向上的山梁,还有安全可依附的树林,紧紧绷着心总算可以松驰了下来。我们一边走,一边开始聊天说话。路边又开始出现矿泉水瓶,食品铁罐。我们聊那些想在好汉坡走山路,绕过收费亭的逃票的人,为了一百多元,置自己于危险中,是否值得?而我们本地人本不需要逃票,跟着可喜可恼的红丝带走野路,置自己前进后退两难的处境,是否很傻?
我看到我们依然走在山路上,前面依然还有红丝带,还有些吃过的食品垃圾袋,我想这至少是人走过的路,还不完全算是迷路吧。已经下午四点多了,太阳虽然还在西边半空,但时间已经晚了,我催促孩子走快一点,好早点走上大路。老小开始喊饿了,包里准备的食物不多,水倒是有。老大说不能吃,食物的香味会诱得猴子或野兽过来的。我觉得他想得周全,背包里那袋原本买来喂好汉坡猴子的花生,这下怎么也不敢拿出来啦,只好喝了点水,继续赶路。
路慢慢向下,途经一条小溪,清澈的溪水缓缓地从山石上淌过,溪水之上,两边绿萌交叠一起,像极了静美的“清泉石上流”。我们点着脚轻轻松松跨过小溪,前面不远处树上,还是红丝带。天已经晚了,将近五点钟,看到红丝带我也没有丝毫喜悦之心,我的内里充斥着暮色,像要把我吞噬一样,我只是表面镇定地刚强着,不让自己的慌乱在孩子们面前表现出来。
我沿着路走向红丝带,那一处倾斜将近50度的斜坡,要小心一点。我突然发现不对劲,斜坡下面是一口深潭,这可怎么办?绝对不能走这条路,我转回来到孩子身边,负气地诅咒那个在深潭边树上系红丝带的人。这时候,危险不光在我脑海中飘荡,危险像这山中的湿气一样,在我们身边,在这静美溪水和这绝望深潭边一点一点蔓延开来。
“不行,我无路可走了,天马上就要黑了,我得马上找人来救援。”我内心绝望地想,手不由自主地摸向手机,打了119。
“喂,119吗?有人听到吗?我,我在山中迷路了,找不到路啦。”我的声音几近颤抖,但还是在孩子面前佯装镇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