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了?”我回复道。
她又发了个蝴蝶的表情包过来,有一竖排的蝴蝶在我的手机里飞。
我发了个问号过去,她又发了个蝴蝶过来。
“说话呀。”我说道,我不喜欢发表情包,一般很少很少用。
她又发了个蝴蝶过来,紧跟着两个字:
“嘿嘿。”
“到底怎么了呀?”
“就是给你发蝴蝶呀。”
“发蝴蝶干嘛?”
“表达情绪,这是秘密。”
我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我问了问她在学校最近过的还好吗之类的,可她好像完全没看到我发的消息,前言不搭后语,随便说了几句莫名其妙的话应付过去了。最后还发了一大串乱七八糟的表情包,真让人头疼。
那几天看不见字筱雨,在学校没看见她,发消息也不回。
我想起李奇然说的话,觉得我还是有必要对她说些什么,我想了很多。
是的,我已经弄不清楚了,我不想和字筱雨纠纠缠缠了。我要明确的告诉她我目前没有和她交往的打算,并且让她不要在我这个人身上浪费时间了,那是很得不偿失的行为。最后我还要让她相信:我和顾恨水不是她想的那种关系,我们只是关系非常非常要好的朋友,从小玩到大的那种。其实对于我来说,很多都算不上解释,毕竟我和她也从来没有确认过男女朋友关系,我和别的异性做什么活动的话本也没有通知她的必要。不过考虑到她可能本来要给我过生日,而我没有给她抽出时间之类的,我觉得对她说说这些话可能会好一些。
对的,不要和她纠缠了,有什么好纠结的呢?喜不喜欢一个人、想不想和一个人在一起的感觉我肯定是分的清的啊,至少我自己是这么认为的。如果有人和我在一起吃饭,每次都问:“你喜不喜欢吃鱼?”我想那是大可不必的,如果我喜欢吃的话根本不用等别人问,我自己会点一盘的。
对,就是这么简单。如果我喜欢喝中药的话根本就不需要别人一手按住我一手往我喉咙里灌的,我会捧起一大碗“咕咚咕咚”喝个没完,所以我是不喜欢喝中药的。我把和字筱雨之间的事情捋了一下,发现其实也没有那么复杂。
除了大一刚开学时第一次认识她,加上了联系方式,我大概有近两年没有见过她。再次见到她的时候她已经跟我印象中的那个在角落端坐着的、留着一头长发的女生完全对不上号了。我那时在换校区后的梅园食堂吃饭,前面有个短发女把一大盘菜都摔到她对面那个男的脸上。那男的当时还吃着饭,不知道说了什么得罪人的话,结果拿脸硬接了一盘子菜,米饭也从鼻孔里喷出来,我没忍住笑出了声,如果当时笑的再猛烈一些我想我的米线也会从鼻孔喷出来。
餐厅里的男男女女都很识趣,除了我都端着饭碗走开了,这样原来空空的座位就会变得很挤。我本来也想走的,可是我刚好都吃完了,所以准备继续看戏。等戏唱完了我就直接回宿舍,还可以跟室友分享分享,毕竟这样的事不是天天有。那个女的暴躁地跟那个男的对骂着,大约一分钟后,那个男的拂袖而去。他走的时候我看见他胸口还有饭没有清理,沾在上面,想到了我被公鸡啄的事情,忍不住又笑出了声。
那个女的好像怒气还没发泄完,听到背后有人笑,一把转过身来找那笑声的来源,那眼神跟当初那个图书馆的“关你什么事”一模一样。
“笑你妈啊笑笑笑。”
我一下没认出她来,只觉得有点熟悉,那个女的气鼓鼓地“嗒嗒”踏着步子过来,我看向自己米线里的清汤,顿感大事不妙,起身准备溜之大吉。就在我刚转身的时候,身后突然穿来语气异样的一句话:
“哎,你别走!”
那语气中已经没有了杀意,于是我回头看她,身子还保持着准备跑走的动作。
“我去,真是你。”
和字筱雨在这个校区的事情就是从那时开始的。其实对她的两次第一印象——就当是“旧字筱雨”和“新字筱雨”吧,不说是多么美好浪漫了,连轻松愉快也谈不上。要说是“兰因絮果”的话,连“兰因”都没有,我想。
我从宿舍的床上爬起来,此时正是下午两点,深秋的阳光倦懒无比,阳台外的人行道上有许多学生在散步。我给字筱雨发了消息,说希望见她一面,很重要。等了二十分钟,她还是没有回我,我又补了一句:如果你不回我的话,我只好去问你的同学然后再去找你了。
她还是没有回复。
陈凡出去陪女朋友了,罗宇航还在打游戏。我觉得无聊,心里也闷的很,决定去丁诗洋宿舍找他聊天。
“你们千万别去梅园食堂二楼上厕所,如果一定要去的话,别穿凉鞋。你往那智能小便池一站它就会自己冲水,水特别大,会把上一个人的尿液全冲到你脚上。”
我一进来就听见“梗哥”在吐槽学校的厕所设备。
“还有,别问我是怎么知道的。”
“梗哥”在床上躺着,不时能听见他玩游戏时发出的一声惊呼。
大概过了两分钟,“梗哥”的电话响了,他接了电话,开了免提,声音还调到最大。是个女声的保险客服——也不知道是不是骗子或是骚扰电话——打来的,跟他咨询什么保险问题。那温柔的声音刚开口说了两句,“梗哥”就叫了一声特别响的“呦西”,电话对面的那个人愣了一秒,继续说着什么。然后“梗哥”又叫了一声特别响的“花姑娘”,然后“花姑娘花姑娘花姑娘”很快的说了十几声,直到电话那头的人主动挂掉,不难看出,“梗哥”还有点意犹未尽。
我和丁诗洋随便聊了聊,“梗哥”已经打完了游戏,在刷着什么人生哲学视频,当时我还不知道那一刻对于我的意义。“梗哥”看完那个用AI男声配音的视频后,忽然号啕大哭起来,吓了我一跳。
“呜呜呜呜呜呜呜。”
宿舍里算上我一共有五个人,我们都没有询问他什么,只是在等着他发完神经,表示出恰如其分的尊重和理解。
“我不想死啊…我真不想死…”当然,他其实是假哭干哭,没有真的哭的两眼汪汪。
“你想死吗?”他对丁诗洋问道。
“暂时还不想。”丁诗洋回答道。
“你想死吗?”他对我问道。
“我马上就去死。”我回答道。
“你想死吗?”他对络腮胡问道。
“我去洗澡了。”络腮胡回答道,他拿个脸盆出门了。
“你想死吗?”他对那个爱打扮的室友说道。
“妈的,老子先把你弄死。”那个爱打扮的室友从凳子上跳起来,一脚踩着床梯三两下爬了“梗哥”的床,发出低沉的吼声。“梗哥”则发出声声惊叫,穿插着“雅蠛蝶”之类的话,跟他在床上打闹,床铺的晃动声和笑声传到我和丁诗洋的耳朵里。
“再搞床要坏了。”丁诗洋对上铺说。
这个时候,手机传来了字筱雨发来的消息,我还没来得及看,罗宇航就跑到了这个宿舍的门口,一手还放在门上当刹车。
“陶潜!外面有人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