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朝阳穿过云层,留下一片橙红的印记,撒下的光却是冷的,昨夜大雨留下的泥坑和阴冷水汽丝毫不见消散,但这座城里人们却是喜悦的,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有一层被阳光照出来的红色,这座城里的每一寸角落好像都变成喜庆的红色,而在这些红色中却有一袭耀眼的白,和孤寂的一条黑。
这座城看见这白色先是诧异,而后释然,接着继续他们的喜悦。
但这喜悦并未持续太久,因为他们看见了那白色身上的那一条黑,如果只是平凡的黑,那么喜悦还会继续,就像他们看见一片红色中唯一的白色一样。但那黑色是一把剑,一把能杀人的剑。
喜庆变成了惊诧和担忧,这座城在这把剑出现后突然变成了原本的模样,麻木而畏惧,带着随遇而安的尊严,每个人都在祈求别人的施舍。
这一袭白色带着黑在王府门前停下,转身看着破败的街,泥泞的路,衰败的房,黝黑瘦弱的人,和他们身上红色的新衣,露出了灿烂的笑。
他把手握在剑柄上,带着灿烂的笑容对那些红衣说“我厌恶你们,因为看见你们就会让我知道,我有多不喜欢这个世界,看见你们我就会绝望,因为想要改变你们是不可能的,连我这十几年的人生都在随波逐流,怎么可能改变你们啊!你们说是不是啊?谁回答的让本少爷高兴了本少爷有赏。”
白衣说这些话时笑容不变,依然那么灿烂。只是说到要给赏钱时语气恢复了往常的戏谑。
人们显然并不在意白衣说了什么,只是看到他笑,他们就跟着笑,听到白衣说讨厌他们,他们中机灵的人就点头哈腰说些好话,讨喜的话,贬低自己的话。但他们也没有忘记表达白衣的与众不同。当他们听到有赏钱时,所有人都变得很踊跃,王府门前一下变得吵闹起来。
白衣解开了袖口的绑带,带着灿烂的笑容大幅度的挥舞衣袖,用他最大的声音说:噤声,噤声,你们吵到我了,你们一个个说,放心只要有一个人说的让本公子满意了,大家都有赏钱。
白衣指着人群中穿着明显比其他人贵气的红衣说道,“葛三你先来,你要是说的让本公子高兴了,我不仅给你赏钱,还送你一个婢女。你看看你,不就是有钱了想要个小妾吗?怎么被你婆娘打成这样了?放心,要是本公子送你东西,你婆娘还敢说三道四,到时候本公子亲自给你讨说法。”
葛三穿着只有店里管事,府里管家才能穿得起的红色缎子的衣服,顶着一个黑眼圈,嘴里应和着一些吉祥话,眼睛却不断地左瞧右看,尤其是当有穿着粗布衣服的漂亮小娘子出现时,他会看的格外的久,袖子里的手指也不断的捻动,似乎在盘算着什么。
当他听到赵宁说要送他一个婢女时,不由得想起昨天跟在赵宁身边腰很细,好生养,还非常俊俏的侍女,他的脸上瞬间绽放出比赵宁还灿烂的笑,低着头,弯着腰,抬起眼,从人群中走出两步,对赵宁说道:“小人不敢讨赏,能为赵公子分忧,已是小人福分,要是公子高兴了,随便给点什么,小人也就受着了,实在不敢收公子送的侍女,昨天公子已经从那娘子手里送了我一场富贵,小人不敢奢求更多。”
赵宁收起脸上的笑,定定的看了葛三好一会,就在葛三以为自己说错什么话要补救时,灿烂的笑容重新出现在赵宁脸上,他用一贯戏谑的眼神和语气,看着葛三说“子曰,妻为夫纲,母为子刚,父为子纲,君为臣纲。圣人都说你婆娘要听你的,所以你别害怕,你婆娘要是不听话,你就一纸休书休了她,要是实在害怕,就去官府告她逆德,嫉妒,偷盗,这样你不仅能休了她,还能把她关进牢里,谁叫她偷你东西对不对?而且我昨天就发现,你一直盯着我家玉儿的腰看,放心,只要你让公子高兴了,公子就把我家玉儿送给你。
葛三的腰变得更弯了,头也更低了,也许是怕被人看到心中,脸上,眼里快要溢出来的喜悦而坏了体面,但他的声音却颤抖着不断道谢,不断的说着谢公子赏,谢公子恩典。
赵宁只是笑着摆摆手说道,“不用急着谢我,如果回答让我不满意,你不仅没有漂亮侍女,连给大家的赏钱你都没有。”
歌三的心一下子就紧了,他赶紧收拾情绪,抬起头看着赵宁说道“敢问公子要问什么?还请公子告知,小的必然给公子一个满意的回答。”
赵宁脸上的笑消失了,他带着疑惑说道“原来你不知道本公子问什么啊?去去去,一边去,别浪费本公子时间。”说着他再也没有看葛三一眼,葛三的懊恼与失望也都与他无关。他把目光重新投入那一片红。问他们,“还有谁能回答本公子的问题?答上来了本公子给你十倍的赏钱,想要和葛三一样找小妾的我出钱,你们可以自己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