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尘看了看那宫女左手托着个精致的鸟笼,其间有一只毛色极艳丽的长嘴鹦鹉。
他垂下眼眸翻找着记忆,安亲王赵安原是此次夺嫡成功者,四年前不知因何触怒先帝,曾被罚跪午门外三日。而后先帝密旨,责令与他一母同胞的赵仪带发前往幽山长伴古灯。
此番,赵仪称帝,赵安退居亲王,可称得上姐弟情深。
只是他总觉得好似并非这么简单。
他并不怀疑赵安对赵仪的亲情有假,只是对比的是那帝位。
可任他再怎么打听,也打听不出什么消息。
“吱呀。”
沉重的木门被推开,时尘回首望去,那缓缓推开的殿门,踏出一只鞋来。
而后,逆着门内黑暗显出一袭白衣出尘,男子嘴角含笑,容颜如画。
随着那白衣走动,殿前候着的侍婢皆低头行礼。
呃。
安亲王的侍女扭头,径直从帝师晏清身侧走过去了。
时尘摸了摸鼻子,如果他耳朵没什么问题的话,方才那侍女经过晏清时冷哼了声。
这是为何?
哎。
被插队了。
时尘目送那侍女进去殿内,余光里晏清直直走了过来。
他迎上晏清探究的眼神,落落大方得朝其拱手行礼。
出他意料之外的,那晏清竟顿住脚步,点头示意。而后,淡然离去。
若不是他方才与其在宫外生死相搏,他都不敢信。
......
......
日暮,金光漫散在朱墙黛瓦上。
时尘站得双腿都酸了。
安亲王的侍女进去没多久就出来了,看着神色轻松,赵仪应当心情不是太糟糕。
他静静站在殿外,深呼了口气,终于要来了。
“陛下允你入内觐见。”方才进去通传的宫女,带着回复回来了。
“多谢。”
时尘嘴角噙着淡笑,拾步朝殿门走去。
“嘭。”
“嘭。”
“嘭。”
抬手轻叩。
三声过后,里面传来女子清丽威严的声音。
“进。”
时尘伸出双手搭在门上,用力推开沉重的殿门。日暮下,余晖的星星点点倾洒在他的身躯上,蔓过门槛,流光晚霞倾染在朱红色鎏金地毯上。
灯烛炫煌中,两樽精致古典的双龙戏珠香炉,缕缕细烟升腾。
雍容厚实的沉木香,不用呼吸也自动沁入鼻尖。
紫檀木宽大桌上,搁置着文房四宝,黑砚台里墨水枯竭,台面上奏折高堆。
一名身穿金红色宫装,头戴凤钗,珠玉流苏点缀的女子,正在案旁低头沉吟。
她的脖颈雪白修长,颈上戴着华美的黄金项链。
天锦女帝,赵仪!
时尘看见女帝瞬间,恍惚间,想起昔日他初见赵仪的那一天。那本是极平常的一天,家母信佛,拉着他一同去寺庙上香,他嫌仪式繁杂,上了山。
于山间,见到赵仪。
满山的枯叶干枝,她一袭单薄的白裙,全身无一金银点缀,蹲在地上拾捡树枝。
“过来。”
时尘失神之际,只听上首传来淡淡的吩咐声,透着疲惫。
他抬起头,与上首看过来的赵仪四目相对。
她如牡丹,只让人看一眼,便已终身难忘。
众里嫣然通一顾,人间颜色如尘土。
“是。”
时尘心中诧异,抿着唇向赵仪身旁走去。
“捶背。”
赵仪径自闭上双眼,薄唇轻启,扔下两个字就不再理会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