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第一次使用异物，到如今，他总能听见一阵模糊的机械之音，但始终听不清楚是什么。
但现在不一样。
方林似乎触碰到某个临界点，在他将这几天所有搜集血珠一股脑捏碎之后，他听清楚机械声。
“融合...融合...融合...”
他身体表面没有任何变化，偶尔眼中闪过的世界大不一样。
比如他看见了自己的血量，也看见牟刚身上笼罩黑光的威胁度，惊鸿一瞥的瞬间远处白云、远山、瀑布、蜂鸟甚至是妖兽能化成一道道数据流。
湖面流动的不再是水，而是一道道无比细小的代码，颇有一种佛观一钵水，十万八千虫的即视感。
世界底色豁然改变。
但一瞬间，他又回到现实，远山还是远山，牟刚还是牟刚。
他清楚不是幻觉，就连任务都给出了提示。
【警告，试炼者正处于世界同化中，请尽量在副本结束前清除世界对你的影响，否则将发生无法预料的意外。】
方林心中暗叹。
现在的方林一边能感受到澎湃的活力，一边又要忍受重复的低语。而面前是强敌。
“比起真正的二阶你还差了点。”
火红甲胄喷吐着蒸汽，裙甲下双腿迈过石道。如果他是真正的二阶，拥有深度学习能力，并能精神外放，破坏力要比现在强得多。
牟刚注视着眼前方林，他眉宇坚毅，即使到了现在依旧没有一点屈服的意思。
他很讨厌方林这一点。
明明不是我的对手，为什么不老老实实地跪下。
弱者就是要屈从强者啊。
如果捉住他，再慢慢折磨他，看着倔强表情在自己面前一点点崩溃，是一件多么令人愉悦的事啊！
一想到这，牟刚内心更加激动了。
可惜，他只能被这片空间所同化，注定要死在这里。
所谓同化，就是过度摄取这个世界的力量，影响是双向的，让这个世界对原本的身体结构进行改变，一旦成功会永久滞留。
石道损毁，镜面湖泊上火红的人影一闪而过，强烈的空气撕开两侧镜面，激荡起一圈涟漪。
方林目睹牟刚快速靠近。
痛苦之刃发出争鸣迎向牟刚，刀锋磕在红玉臂甲上，溅起火星。
金属交击声中，方林拧转手腕，长刀上抬对准牟刚面部，蒸汽甲胄全身防御，如果不能强力击破，只得攻其面门。
眼见刀尖，就要切开牟刚的脸皮，斜刺里突然冲出一道黄沙尖刺，直抵自己的胸口。
方林叹了一声，脚尖轻轻点地，身影一晃错开尖刺。
牟刚看着一拳未见寸功，转身再度朝方林扑去，三阶觉醒的是异能，但他并未那下第一阶就精通的近身格斗！
蒸汽甲胄带来实打实的体质提升，牟刚身上的液态沸金在周围回路流转，火玉般的甲胄仿佛活了过来，不时吐出蒸汽。
勇猛的拳罡再度打出，他这一次下了杀手，既然你不想逃，那么死在这也行。
牟刚凶戾的眼神，一瞬间冷到极点。
方林一瞬间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他能感受到对方蒸汽甲胄全力施为，内部发条转动，蒸汽臂甲一片殷红，仿佛能滴出血来！
他毫不犹豫持刀护在胸前，蒸汽飞靴动力直接开到最高。钢铁般的拳头打在刀身身上，方林双眼圆睁，一股凶猛的力道从刀身传来，一瞬间刀身弯曲到极限，他双腿死死抵住山石，吱吱作响的蒸汽飞靴在山道上犁出一道深沟。
牟刚大踏步朝方林冲去，拳头又加重几分力道，他表情嗜血，狰狞。
痛苦之刃发出哀鸣！
不好！方林眼神一动。狭长的刀身在庞大的力道之下已经严重变形，几乎快要崩解。
而就在此时，那种感觉又来了！
天空、地面，周围的一切开始出现变幻，低语声再度显现。
只有牟刚狰狞的表情依旧！
痛苦之刃被一分为二，拳罡再进一步，重重砸向方林的胸膛。牟刚眼神中的冷意溢了出来！他又加重了几分力道，
给我死！
方林眼神一肃，生死关头他没有再犹豫，使用了闪莲。
火红的拳头打中空气。牟刚猛啐一口，随后闭上双眼。
好一会，他才再度睁开眼睛。方林彻底消失了，而不是藏在树林里。
.......
方林紧要牙关，额头渗出冷汗，他靠在一块大石旁，大口喘着粗气。
身后几节青竹迎风摇摆，面前河水流动。
这一依旧属于雾山的一部分，不过非常偏僻。
等状态平稳以后，方林才掏出了手中两张扑克牌。卡片大小的条纹背面翻开，露出转动的沙尘暴，图案栩栩如生，能看见里面飞旋的黄沙。
面对牟刚，这两张牌是没有作用的，他本身就是能力者，但可以对洞天其他生物有效！
催动这两张卡片需要消耗精神力。
牟刚自称三阶轮回者，一番测试下来，就身体素质而言，大概比自己强上一倍多。加上蒸汽甲胄，他没有胜算也很正常。
如果他没有说谎，自己肉身达到二阶，不过自己并没有获得精神力。
也就是说这个空间增加的体魄并不等同轮回者的二阶，或许一阶也有些能力是现在的方林，所不具备的。
牟刚堵死了自己完成任务的可能。他现在只能一条路走到黑了。
......
是夜。
皎洁的月光站在河流中央，河水流动翻起白光。
方林睁开双眼，脑海中的倒计时出现新变化。也就是说，不允许直行的规则，消失了。
他没有片刻犹豫，把闪莲的能力启动，然后开始往回走！
夜间寂静的山林中，一道比猎豹还要迅捷地身影穿梭当中。
一只冒出头的希鬼，正仰着大脑袋吞吐月光，突然头顶黑影一闪，小家伙立马缩进草丛中。等了一会，却发现没有动静。
只有远处灌木丛中几片枝叶被风吹动。
群山环绕，巨大的湖边缘站立着一道人影。白天上方的出现的白色宫殿，完全消失了。
方林凭借着记忆绕湖转圈，最终来到一处凌乱的泥地，他向前走了几步。
湖水漫过蒸汽飞靴的鞋面。方林看着湖水中残存的布条和几块腐蚀的金属。
那具穿着蒸汽甲胄的锦衣卫尸首，被牟刚毁掉了。
他没有多说什么，转身就走。
山坳之中，方林取出之前没有带走的异物问墨。
他记得锦衣卫还有几人，另外王海身边那几人应该也遭难了，他们身上都有蒸汽甲胄。
于是，他没有走自己走过的路，而是顺着崖边走。一路上，方林还遇见一位尸骨不全的尸体，如果不是身上的甲胄残片，方林就要以为是风化多年的动物白骨。
他没有气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