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数,终究是来了。
他活这么久也知足了,只是心里仍有一丝牵挂和不舍......他那可怜的徒儿才是垂髫小童啊。
见到师父过来,小道童李越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立马哭着抱住老道:“师父,我们的家要没了吗?他们皇家为什么骗人?”
老道轻轻拍着徒儿后背:“越儿,就像月有阴晴圆缺,人生亦是如此,充满变数。”
安抚完小徒儿,老道将温暖厚实的手掌抚着李越的头慈爱的问:“越儿,你想长生吗?”
与往日不同,这一次,当老道那苍老而又温暖的手掌轻轻地抚摸着李越头顶的时候,他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感受到师父的那双神奇之手所带来的清明之感——那种仿佛能让人醍醐灌顶的奇妙力量。
相反,此刻李越只觉得自己的脑子渐渐陷入了一片混沌之中,思绪也变得混乱不堪。
不仅如此,就连周围原本清晰可见的景象似乎也在他眼前逐渐模糊起来,宛如被一层朦胧的薄纱所笼罩。
“越儿,你要记住,就算人生充满变数,也要开开心心活下去,这才是最重要的。”
老道拍了拍李越的头。
李越只觉得脑子里突然多出许多奇奇怪怪的符号和不认识的文字,这些东西撑得他头快要爆炸。
“师父,痛,头好痛。”李越痛苦的抱着头,玉雪可爱的面容变得扭曲狰狞。
老道抚着李越头顶的手依旧没有放下去,他轻轻安慰着李越:“乖,越儿乖,忍忍,再忍忍。”
外面在太子的指示下,已经开始迫不及待的拆道观了,“砰砰砰”的打砸声和李越脑子里神秘缥缈却嘈杂的吟唱声交织着,吵得李越恨不得把头掰成两半。
李越的耳朵也好像忍受不了这嘈杂一般,流出道道血痕。
“越儿,好孩子,再忍忍,忍忍。”师父温和关心的声音并没有给安慰到阿越分毫,他好痛。
太子带来的人很多,很快便拆到了这个小道观的大殿。
他的狗腿子侍郎少爷,边背着手监督工匠干活,边无聊的到处张望。
“唉?奇了怪了,往常道观都会将三清老爷供奉在一起,可这殿里,竟只供了三清老爷里的一个。”
“喂喂喂,你这小子快来看看,这塑是玉清老爷?还是上清老爷?还是太清老爷?”公鸭嗓侍郎少爷扯着一个穿着靛蓝丝绸长袍的小子的耳朵,让他来辨认。
靛蓝长袍小子家里,有个信道痴狂到丢了官儿的伯父,公鸭嗓觉得,这种问题问这个小子总没错。
穿靛蓝丝绸长袍的小子揉了揉被扯的生疼的耳朵,抬起头开始认真地端详起眼前的神像。
他一会儿往左看看,一会儿往右瞧瞧;一会儿眯起眼睛凑近观察,一会儿又瞪大双眼试图看得更清楚些。
然而过了好一会儿,他也只能无奈地摇摇头,并随口说了一句:“你有没有觉得,这尊神像好像有点怪怪的……它看上去似乎有脸,但又好像没有脸一样。”
就是这么不经意间说出的一句话,却让在场的两个人瞬间寒毛直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