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晚,帐篷里的酒精锅,咕噜咕噜地冒着热气。
吴巧玉站在帐篷外,焦虑地对文瑞安说道:“叶芳怡去了这么久,怎么还不回来,打她电话也没人接?”
“她说去山上采野菜,不会迷路了吧。”文瑞安说道:“要不,我们一块儿去找找吧。”
吴巧玉点了点头,两人沿着河边向山上走去,找了一圈都没看到叶芳怡。
“叶芳怡不会有危险吧,这么晚了,她一个人在山上。”吴巧玉焦急地说道。
“这地方每隔一段距离有休息室,二十四小时有人监守,不会有事的。这里是下山的必经之地,我们在这儿等她一下吧,说不定待会儿就看到她了。”文瑞安点燃一根烟,站在月色下。
夏日的晚风,隔着湖面吹来,清清凉凉的,耳畔传来几声鸟啼,打破了现实的宁静。
吴巧玉看着文瑞安,问道:“文瑞安,楚楚的事,你一直没跟我说过,就这么拿我当外人吗?”
“关于楚楚的事,我一直想对你说的。”文瑞安抽着烟,缓缓地说道:“十年前,我和楚楚相识于卓木拉日雪山,当时我们相约一块儿去爬山,却在爬山过程中遭遇了滑坡,绳索也莫名开始断裂,为了保命,我选择了割断绳索。”
文瑞安沉默了片刻,继续说道:”其实,楚楚在那次坠崖后,就已经只剩一口气了。她靠着老尼给的仙丹,过着活死人的日子。山上的常年低温,延续了她的生命。”
“直到后来,我误入了卓木拉日雪山上的石屋,才打破了她如死水般的生活,让她对外界尘世有了向往。也许是为了和过去做一个告别,她选择了下山,也因此加速了生命结束的进程。”
文瑞安低着头,继续说道:“那晚,楚楚的生命已经彻底走到了尽头,她要我带她去海边,是希望我和她一起走。”
“但我始终是没有勇气啊。”文瑞安叹了口气,说道:“虽然我的人生已经足够失败,在世上也没有什么可以眷念的,但是仍然想着要活下去,苟且地活着,也许会遇到命运的转机。所以,我没有随她去。”
“我永远忘不了,楚楚投海时回眸的眼神,它让我从心里一次次地蔑视自己:我只是一个懦弱的,在情感里自我感动着的俗人。”
“其实这些事,你应该早点怎么告诉我。”吴巧玉说道。
“我那时对楚楚是满心的愧疚,一直活在自责里,十年前的登山对我来说是耻辱,逢人从不提及。”文瑞安抽了口烟,继续说道:“楚楚走前,让我去调查了绳索的事情。后来我才知道,原来凌萧在那条绳索上动了手脚,之后凌萧坠楼身亡,应该也和楚楚有关。”
吴巧玉听后,心下唏嘘不已,她想起当初在机场时看到满鬓苍白的凌峰,一夜之间无儿无女,一定更难过。
“凌先生现在还好吗?”吴巧玉问道。
“不好,他很不好。”文瑞安看着湖面说道:“自此楚楚投海后,凌伯父常常自言自语,行为举止错乱。凌府管家聘请了众多名医为凌伯父治疗,仍是没有效果。”
“吴医生,你如果有空,是否愿意帮凌伯父进行脑部针灸治疗。”文瑞安提出邀请。
“这个没有问题的。”吴巧玉答道。
二人正说着,月光下走来一个熟悉的身影,走近一看是叶芳怡,手里还提着一个空篮子。
“你去哪里了,找了你一晚上了。”吴巧玉责备道。
叶芳怡连忙跑来挽住吴巧玉的手,哭泣着说道:“巧玉,我下午在树林里看到小胖了,我追着他跑,叫他的名字,可他不应我,还越跑越快。我就这么追啊追啊,追了一晚上,还没追上他,结果还是让他跑掉了。我、我好难过啊。”
“好了,你的小胖会回到你身边的。”吴巧玉拍了拍叶芳怡的肩膀,安慰道。
“吴医生,我晚上还要去趟凌府,楚楚的一些东西还要处理。”
“我和你一起去吧,正好帮凌先生看看病情。”吴巧玉说道。
“你们要去凌府吗,我也要去。”叶芳怡摇着吴巧玉的胳膊,嚷道:“巧玉,你去哪里,我就跟到哪里。”
“好、好,你也去。”吴巧玉无奈地看着一脸孩子气的叶芳怡。
到了凌府,客厅里烟火弥漫,凌峰正对着凌楚楚的黑白遗像烧纸。
“楚楚啊,爸爸给你多烧点钱,你在下面要舍得花,不要委屈了自己。”凌峰哭着说道。
文瑞安三人走了进来,管家过来给凌峰通报。
“老爷,文警官来了。”
“文警官是谁?”凌峰的病情,已经发展到认不出身边的人了。
凌峰转头看向身后的文瑞安三人,目光停顿在吴巧玉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