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三章 时光写手,岁月漫话(1 / 2)山海旧约首页

等等?好像忘了什么重要的事情,是什么来着?

岳晗瞥了一眼垃圾桶,看到被自己团得乱七八糟的纸团,终于想起来,自己刚才还在心里吐槽过,那个人居然在信里附什么邮箱地址,古板至极。

自己刚才也真是的,怎么就下得去手呢。

岳晗满是歉疚地拾起那个纸团,随便找了支笔,照着信上写的记下了邮箱地址,联不联系,什么时候联系,决定权当然在她,但是看在这封信也不是一无是处的份上,她姑且先留着这个地址。

跟那个人的账,是得找个机会好好清算一下。

但这绝不是已经原谅了他的意思。

岳晗将抄好地址的纸对折起来,夹进了小学毕业的纪念册里面。

说起来,岳晗从小就不爱拍照,留下的相片更是少得可怜,小时候还没有养成记录时光的习惯,可能是有很多值得照相留念的瞬间,就这么错失了。

小学毕业已经十多年了,虽说照片定格下珍贵的记忆,留存下来,就是供人在往后的漫长岁月里拿出来怀念的,但除了刚拿到毕业照的时候,岳晗从来没有想到去翻看过。

每个时期的纪念册都统一放在桌柜里,岳晗只是怕自己弄丢了地址,才打开柜子,随手取出了一本纪念册,想着夹在里面也算是妥善安置了吧。

只有上了年头有一定意义的东西岳晗才会往柜子里塞,要找什么重要的东西时,岳晗也总是下意识地先在桌柜里寻找。

小学的毕业照放到现在,真的已经是古董级别的存在了,相片因为印在书页上并没有泛黄褶皱,却有一些脱胶,使得其中的每个人物都被罩上了一层朦胧的色彩。

岳晗终于有机会好好欣赏这张充满复古气息的照片。

老师、同学,一张张熟悉又陌生的笑脸,整齐的站姿,蓝蓝的天,操场的一隅,曾经习以为常的一切,那时的她应该不会想到,多年后的自己也会望着一张依惯例拍下的照片怅惘。

那个时候,自己还不懂“青春”的概念,更不懂离别,天真地以为世事尽在掌握,只要相信、坚持,就不会迷路、走散,山水总会有相逢。

不知道,有时候,一句再见珍重可能就是后会无期,无法预料和掌控的事太多太多。

拍照的时候为了调动气氛,保持节奏的统一,摄影师总会想出各种各样的口号,让照相的人在准备好要拍的时候一齐喊出来,这样定格画面时就能截到一致的表情,照相才算圆满。

岳晗听过喊“一二三,茄子”的,喊“牙齿白不白,白”的,或者是“毕业万岁”之类的。

但都没有她小学毕业时听过的那个版本让人印象深刻。

记得当时不知道是哪个在班里威望极高的“大哥”让喊的,老师和摄影师竟然没有反对,也没有哪个同学跳出来抗议,他们居然就那样喊了,“明天还来不来上学,不来”!

岳晗到现在都记得有几个班级顽劣分子故意把“不来”两个字的音拖得特别长,其中还伴有抑扬顿挫的起承转折,胆小的岳晗并不敢喊得太大声。

当时还觉得这样喊挺奇怪的,但是多年之后看来,这样喊出来的照片效果还是很可观的,至少每个人都嘴角上扬,眉开眼笑的。

或许当时的大家真的在为“明天不用来上学”这件事而振奋喜悦吧。

就像禁锢已久的神兽终于等到了挣脱牢笼束缚的那一日,即将迎来一个漫长的暑假,光是想想就要乐出声了。

岳晗没有那么讨厌上学,但是每当假期来临也忍不住高兴,就算假期并不意味着完全的放松,作业只多不少。

但只要是假期,就和上学的日子有天然的区别,那意味着属于学生的自由来了。

其实六年级毕业小升初的那个暑假,岳晗过得并不开心。

她是直升本部初中的,她也以为班里大多数学生都是这样,但后来听同学闲聊才知道也有一些同学不准备直升,而是早早地就选好了有意向的学校,为升学考试作准备。

特别是那些升学率名列前茅的中学,对入学成绩都有硬性要求。因此想要进这类中学的同学难免会针对性地进行补习,自己训练做一些相关的辅导教材。

难怪岳晗发现班里有的同学在其他人一身清闲地准备直升入初中部时,很早就提前开始进入备战状态了,不同类型的辅导书,金牌试卷,有的甚至已经衔接到了初中内容。

岳晗的父母不怎么管她学习方面的事,她一直都是散养的状态,对升学考学态度一直是顺其自然,能直升就直升。

况且本部教学环境也不差,相较那些标榜高升学率的名校,至少包容性更大,学生自由度也更高,没有那么高压。

只是岳晗早该想到的,这些不准备直升的人中,当然会有那个人。

毕竟,他的成绩那么出色,好像他家长也是对他寄予厚望的,升学这件事他自己一个人做不了主。

而且,就算他家长不干涉他的决定,她又凭什么认为他会选择留下呢?

难道,在她的潜意识里,是认定了温泽会为了和她继续在一所初中,而选择直升吗?

那时的岳晗没想那么多,她只是害怕自己会突然失去一个朋友。

她当然知道以温泽的能力,即使在高压高强度的学习环境中也能游刃有余,根本用不着她担心的。

在岳晗浅薄的见识里,如果温泽没有直升,而是去了其他任何一所初中,都是一种背叛。

好朋友应该一路并进,不离不弃的,反正十二岁的岳晗就是这么认为。

如果温泽真的选择留下,是不是可以说明自己在他心目中有那么一点特别,或是重要。

岳晗不知道这两者间存不存在必然联系,影响结果的因素有那么多,但她可不可以在私心里这样觉得,在这样那样的不同原因里,温泽要是留下是因为她这个决定性因素。

这样的想法很奇怪,也很无理。

关于温泽的去留,岳晗始终没有去亲自证实,在关键性问题上,她再一次软弱了,只是暗自期待开学会给她解答。

于是,那整整一个暑假,岳晗比以往任何一个暑假过得都要漫长,她在等一个结果,却害怕结果会令她不知所措,她甚至很少出门,就是怕偶遇温泽。

温泽的家离她家很近,出了门穿过一条马路,再过一个红绿灯就是。

如果遇到,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也担心自己会忍不住询问他毕业的去向,更害怕他的回答是自己隐隐忧虑的。

只有等,岳晗觉得是最稳妥的方法,安全而高效,同时节约情绪成本。

其实,那时的岳晗只是在用等待,伪装自己的躲闪和茫然。

那时的她还搞不清楚自己一切一切的奇怪思绪和想法来源于哪,但只是察觉都和温泽有关,就已经让她措手不及。

她急需一段时间来抽丝剥茧地梳理清楚,为什么一个朋友或有可能的离开会让自己这么难过。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对温泽的态度有了明显的变化……

十二岁的岳晗拼命地回想,从记忆里搜刮出和他有关的一件件事,再逐一地排除,最后进行锁定。

刚转学来的温泽在班里寂寂无名,老师的黑名单上没有他,但论在班级里混得开,他也是绝对排不上号的。

说起班里的风云大佬,穆一鸣称第一,那么一众小弟相继拜服,绝没有人敢认第二。

穆一鸣的个子很高,皮肤黝黑,是那种看上去特别健康的小麦色。

听说他老家在桐城乡下,放假经常在田地上野,每次开学都能黑上一个新高度,个子也是班上蹿得最高的,却和“成熟”两个字天生绝缘。

爱好运动,单手转篮球,平地后空翻,反手扣篮,跑步、滑板,就没有他不擅长的。

而且他的嘴皮子还特别溜,和人斗嘴从来没输过,就是脾气不太好,一言不合直接撸袖子干架,拉到个人黑名单里,在班里无限期追杀。

不是说班里男生都有受虐倾向,或是对穆一鸣敢怒不敢言,而是对当时年纪轻轻的小男生来说,穆一鸣虽然不受老师待见,浑身透着古惑仔的社会气息,但就是格外吸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