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老哥哥,到今天你还要对这叛逆的子孙手下留情吗?”三长老啐了一口唾沫,显然和自己的二哥关系并不融洽。
“维勒安(三长老),在事情没有完全调查清楚之前,匆忙下结论是愚蠢的行为。咳咳……”
二长老的拐杖敲打在坚硬的石砖路地上,他拒绝了身边人搀扶的帮助。
“如果你像四年前那样盲目做出决定,会将家族推向更深的深渊。”
“深渊?这个家族就是太过于软弱才招致今天的结局。罗德里克骑士,将东西搬上来!给我愚蠢的哥哥开开眼!”
老骑士罗德里克沉默地接下维勒安的命令,从不远处的角落中拖出一尊小型雕像——那是一尊有着绿色眼睛的六臂恶魔,身体粗壮,肚子前凸,狭长的脸上长满了獠牙。
它的出现震慑住了在场的众人,人们恐惧地退后身子,紧张不安地议论着。
“看到了吧,这是在索雷达这畜生的房间里搜到的,他居然瞒着我们——去信奉恶魔!”
二长老痛苦地闭上充斥着白翳的眼眸,确实——事实已经很明确了。虽然并不排除栽桩嫁祸的可能,但当时索雷达在灾难发生的时候的确失踪了,这是最致命的疑点。
照此推论下去,索雷达的处刑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如果没有绝对的证据证明他是无辜的,那么他就必然要承担家族成员的怒火。
“我们来听听另一位后辈意见吧!”
周围低矮的灰黑色石质建筑环绕着刑场,冰冷的墙面挂满了细细的冰锥。这是深秋的时节,寒冷的朔风已经悄然降临凄凉滩。
唯一还没有发表任何意见的是人群边缘伫立的海德。他目前似乎并不喜欢和人交流,而当下的情况是——他必须要给出自己的意见。
人们的目光盯着他滚圆的脸蛋,在呼啸的寒风中感到格外的寒冷。他在颤抖,周围的侍从赶忙将厚实的华贵皮衣披在他的肩上,然而他身体的抖动却没有丝毫的缓解。
因为他在恐惧。
布局半年,他终于和末日教团的疯子们达成协议,又悉心收买了守卫凄凉滩的卫兵,为数不多的目击者也被暗中做掉。
然而——
“欲承其惠者,反受其害。”
老瓦格纳到底是谁?为什么自己从来没有见过他。他说的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我明明已经做到了万无一失。
台上跪坐着的索雷达低着头,乌黑的额发挡住了他的脸,但海德依旧看出他的嘴角微微翘起。
哦,是了。告诉我这个消息的,是索雷达的亲弟弟阿克姆,阿克姆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暗中做的那些事的,说到底还是索雷达在幕后指使。
为的就是给我施压,最终给自己脱罪罢了——真是拙劣的演技。
海德产生一种错觉,一种自己随时可以杀死对方的错觉。大哥肯和阿克姆达成一种均衡,二长老和三长老势均力敌,自己就是那天平上的最后一颗砝码。
只要自己说:“证据已经很明显了,这一切都是索雷达在幕后指使的。”——那么胜利的天平就会彻底向自己一侧倾斜。索雷达替自己死去,自己永远不会被怀疑。
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他说不出这句话,任凭他如何努力,这句话就像卡在咽喉处的鱼刺,无法吐露出丝毫。
该死!明明自己应该更果断些。
爷爷维勒安不远处看着自己,神情中带着鼓励和希冀——只要得到自己态度上的支持,那么二长老派系将受到毁灭性地打击,维勒安和自己将成为整个家族最终的掌权者。
这不是自己一直想要的么?
还有自己的盲人弟弟米尔斯·冯·克索洛和聋哑人妹妹爱丽丝·冯·克索洛。只要自己掌控了家族,未来他们也将继承丰厚的财富,不用再面临任何的家族纠纷和阴谋算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