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卷来一片乌青云,气压低得渗人。
张府后宅最靠边的墙角柴房开了锁。
温泛月听见动静强迫自己睁开眼,后背的血水已经凝固在衣衫上,小脸白得煞人,双眼肿泡乌青,嘴角还带着血丝。
她强撑着挪动身子爬到床边,看清楚来人是主母张氏身边的刘妈妈,带着四五个婆子,前面婆子端着干净衣衫和药物。
一群人阴沉着脸直勾勾盯着自己,温泛月心底一沉,难道今儿是自己的死期?
略带潮湿木质味和血水味交织在一块,令人作呕。
刘妈妈捂住口鼻露出鄙夷之色,语气带着一丝不甘,贱蹄子一句胡诌竟让小侯爷收了她。
“大娘子念你和姑娘的主仆之情,求了小侯爷,小侯爷同意要了你。”
温泛月死扣床边的手指一松,心中的大石头落了地,自己总算保住命。
回味起刘妈妈的话,低头嗤笑两声,张氏要是真念自己和三姑娘张岚风的主仆之情,前两日就不会狠命打了自己,直取自己的性命。
半月前,张府办了搬家宴,宴会散后三姑娘张岚风告诉自己她和平定侯家的小侯爷有意,两人约在后日相见。
自己六岁就被卖入张家,成了张岚风身边丫鬟,三姑娘对自己不错,平日里吃食穿衣不曾克扣,她作为贴身丫鬟自然服从命令,待张岚月出门后便换上姑娘衣服待在屋里。
本以为只假扮一回,谁知姑娘就跟着了魔似的,隔几日就要钻狗洞出去。
前两日三姑娘刚到墙角跟就被夫人身边人逮个正着,三姑娘哭完就卖了自己。
说自己怂恿她出了门相见小侯爷,互换身份也是自己的主意。
当晚三姑娘院里灯头通明,温泛月只记得自己被外头火光晃花了眼,随后被扒了外衫拖到院子里的木凳上,不到十下的棍棒差点要了她的命。
濒死的恐惧扑面而来,丫鬟的命贱但也是命。
下一秒便吐口而出,说和小侯爷私会是自己,说完她觉得心跳都慢了半拍,自己何德何能和小侯爷这般金贵人攀扯上关系。
可好死不如赖活着。
谎言歪打正着戳中主母张氏的心,她需要一块遮羞布来挽回三姑娘的名声,自己便是那块遮羞布。
这才捡回一条命。
粗实婆子上前搀扶起温泛月,动作粗鲁给她扒了衣衫,到屁股墩的时候,衣服一扯带着肉皮下来,疼得温泛月直斯哈。
“三姑娘念在主仆一场,让你洗净身子擦了膏药再将你送往小侯爷府上。”
脱光后闻见身上脓水味,温泛月看向对面冒着热气大水桶,要是在热水里一泡,这伤就别想好了。
刘妈妈冷脸往前递了一个眼色,身边的婆子不等温泛月反应架起她就往浴桶里去,一把将她扔进去,然后拿着死硬的帕子搓着她的背。
温泛月一回头就看见肩头搓掉一层皮。
三姑娘是记恨上自己了。
“妈……妈,我一身……伤伺候小侯爷……恐怕不好吧。”温泛月疼得哆嗦,撑着浴桶边缘想要站起来。
这丫头变了,过去木衲老实,三姑娘说东她不敢往西的。
刚刚攀上小侯爷就生出尖牙利嘴,也不知小侯爷怎么想的,她们上门不过是走个过场,想着小侯爷肯定不认,到时候给温泛月扣个攀咬罪名,她就甭想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