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风劲悲,雪花飘落,孙三立将白孝丢进大火,对天起誓:“龙卫公,你忠勇大义,来世,我愿为你牛马,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朝庭和靖王府在悲伤中未曾庆贺年节,贞元和靖王被逼到墙角,血债积聚太多,不与肃王决一死战,无法给天下和自己交代。
上至皇帝,下至兵部和户部诸臣日夜加班,攻略布置,兵力调谴,后勤辎重,战马供应,粮草征集等等,都在忙碌有序地进行。
苏容若在管理王府和照顾孩子们的同时,也协助组织医药物资,筹备战场救护。
谷空氏在各地开有药庄医铺,亦有战场急救经验,药物和人员络绎不绝地往东汇聚,有苏原和谷林帮忙,她费心不多,但靖王的状态,让她忧虑。
西门昭去逝后,他似乎很快恢复了常态,只是变得比过去更加沉默,即便在她面前,也难得说上一语半句。
他日夜不停地钻研兵法,全心备战,生存必需的休息和用餐,不在他的书房,便在兵部的府衙。
他整个人都紧绷得象一张拉满的弓弦,这样的状态,必然无法长久,崩溃只是时间问题,而东征,绝非是速战速决的事。
苏容若明白夫君有心结未解,但他不说,她不好主动提起,除去调制些可口的羹汤饮食,她找不出可以安抚他的办法。
梅花落尽,杏枝初发,夜深,春雨沥淅,靖王的书房门扉半掩,隐隐地透出灯光。苏容若提着食盒,走过漫天漫地的娇嫩洁白,向守在门边的承风点点头,轻轻地走进室内。
靖王坐在案几,正盯着沙盘发呆,听见脚步声抬起视线,微微皱眉:“天色已晚,你还未歇息?”
“你最近太忙,要补充些营养。”苏容若一边取出夜宵,布好碗筷,一边柔声答复,靖王先为她盛好半碗汤,才拿起碗筷,慢慢地进食。
室内寂静,唯银漏点滴轻响,她试图劝说:“你曾说战场瞬息万变,再好的布署都有差错。你是主帅,需放松心情,适当休息才好。”
灯下美人气若幽兰,两汪秋波,情致婉转,看得靖王心中忽热忽冷,移开视线:“这次东征,我方旨在减少伤亡,以摧毁后勤军需为主,打击肃王部的作战能力。”
“此策仁德,大善之举。”苏容若瞧丈夫鬓角雪发增添不少,烛火之下极为刺眼,抬手去抚,不料,他却猛然侧头避开。
自从西门昭走后,夫妻间便未曾有过亲密举动,此时见他竟然会如斯抵触,她在瞬间惊得呆住。
空气如冰凝结,两人都像被人点住穴位一般僵结不动,半晌,苏容若才低下眼帘,苍茫哀苦的笑意浮上嘴角,慢慢地收拾好食盒,拎在手中。
在她转身离开的那一刻,靖王伸臂抓住她的手腕,声音轻极如泣:“我,我。”
“你我同甘共苦多年,什么话不能直说?”苏容若站立当地,看他目中无有边际的沉郁,语意苦涩地问。
窗外雨意萧寒,夜风湿冷,男子看着自己的妃,悲伤没能夺去她不可方物的美丽,反为她添上丝雨中花般的柔弱,让人忍不住地怜惜。
他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个字来。她放下手中物什,与他促膝对坐:“我们曾经有约,彼此绝不隐瞒,你不说,我怕误会你。”
等得半晌,见他仍自沉默,忍不住凄恻地补充一句:“他已经走了,你我之间,再也没有了调和的人。”
“我,我,我对不住阿禧,他,历经苦难,几次重伤,我却任由他守护边陲,劳苦奔波。”男子低下眼帘,艰难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