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都外滩，BULGARI酒店。

晚上九点刚过，一间套房外的阳台，天空一片冷黑。

刚买了瓶可乐。

程谦靠在温泉池里，眼神发散的看着飘向半空的热气。

十分钟前，家里给他打了个电话。

问他都三十多岁的人了，不结婚就这么一直单着？

电话那头，在家里串门的亲戚，也说些有的没的酸话。

程谦当时气头上，说了句他结扎了。

......

都说骗人先骗己。

程谦看着冰冷的天空，眼神茫然。

作为一个男人，有心爱的女人，应该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他是什么时候失去这個想法的？他记不起来了。

想起来的，是他毕业之后，奋斗的那些年，被扔掉的尊严和体面。

偏头痛，腰间盘突出各种小毛病。

名利场的尔虞我诈，还有越来越有限的精力。

程谦感觉他的胸腔，好像被一整个挖了个大洞。

什么东西都想往里面塞。

哪怕是刀子也好。

以后心有快刀，什么都是不斩不快。

他想到他毫无伤病，一去不复返的朝气蓬勃，只要睡一觉就能满血的饱满精力。

年少时得不到的惊艳，现在能得到但觉得不过如此的为时已晚。

还有他就算拼命努力，也难以跨越的阶级。

甚至一不小心，还会阴沟里翻船。

多年努力沦为泡影。

干的区块链这一行，让他每天如履薄冰。

这操淡的生活，他耗尽健康青春，半条命，就换来这些玩意儿？

......

嘟~

搁在胳膊旁的手机冒出条消息。

程谦本来发散的视线，渐渐变得有神，眉头也随之轻轻皱起。

“宝贝，我好像怀孕了”

再次确认了一下发消息的对象。

程谦轻轻放下手机，眯上了眼睛。

十几分钟后，手机默认的来电铃声响起。

程谦有些不耐烦的接通。

对面娇滴滴的声音传了过来，像是鲜榨的凸顶柑。

“宝贝，我到家了，你在忙吗？”

又看了一眼聊天界面。

程谦没忍住失声一笑，但语气平淡，“没呀，什么事”

“我，我测了一下，好像是阳性”

“验孕棒jpg”

“宝贝，我妈又问我了，过年带不带男朋友回去”

看着聊天界面上，一深一浅的两道红线。

程谦有些哭笑不得。

想来也是，他现在有点小钱当然是不错的结婚对象。

等没钱，大不了各自飞。

不过，他们谈了有半年吗？

让程谦哭笑不得的，倒不是对方这上赶着要闪婚的劲儿。

是对方觉得自己一点常识都没有。

要不就是对方觉得，自己不认识护舒宝卫生巾？

照胡万的说法，这不欺负老实人嘛。

看程谦沉默。

手机对面软软的声音响起，十分真挚。

“你睡觉习惯一个人睡，我知道的，你没有安全感”

“你压力大，经常失眠”

“你从不说甜言蜜语，但每次过节，都会给我准备惊喜”

“每次我都很感动，但其实相比较这些，是我能感觉到你爱我”

手机那头，输出不断。

程谦终于出声，嗯了一下。

推波助澜似的，把气氛烘托的越发深沉。

“程谦，咱们结婚吧”

可程谦语气淡然，“咱们分手吧”

接着挂断了电话。

如果对方说什么，程谦就信什么。

那程谦宁愿相信自己是秦始皇。

聊天界面，消息轰炸机般来袭。

程谦拿起手机，朝着不远处的游泳池扔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