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可知魏公子信陵君?”
刘盈笑道:“朕焉能不知?皇考(刘邦)少年时,仰慕信陵君风采,曾多次前往魏国,与信陵君的门客,宣平侯之父张耳来往,登基为天子后,每次经过大梁,都要祭祀信陵君,高皇帝十二年时,平定黥布叛乱,还曾为魏公子置守冢五家,世世代代祭祀。”
夏侯婴正色道:“信陵君在魏国时,曾拜访一位大贤,名叫侯赢,此人年逾七旬,却不过是守门的小吏,魏公子多次派人相邀,侯赢都不愿登门,后来信陵君大排宴宴,亲自驾车,前往城门相迎。”
“侯赢从容上车,毫不客气的坐了主位,并要求前往街市,会见屠夫老友,信陵君欣然应允,既如此,侯赢仍不罢休,他与屠夫东拉西扯,将魏公子扔在一旁不管不顾,足足大半天,信陵君却始终执礼甚恭,直到最后才前往赴宴。”
微微叹息,夏侯婴轻声道:“几番折辱,寻常权贵焉能忍受?信陵君却毫不计较,最终得大贤侯赢所助,窃符救赵,大破暴秦,匡君辅国,千古留名!”
“今日之人,与侯赢何其相似?陛下若能如信陵君一般,折节下交,以礼相待,久而久之,必能感化,为陛下所用。”
刘盈点了点头,拍手笑道:“滕公一言,使朕茅塞顿开,下诏。。。”
片刻后,夏侯婴告退,刘盈敲了敲桌案,从后殿走出一个四十出头的中年少女,他迫不及待的问道:“鸣雌侯,如何?”
许负并未着急回答,深施一礼后,这才起身道:“不知陛下想问什么。”
“此人可堪大用?”
许负摇了摇头,刘盈面带失落。
“可,也不可。”
刘盈愕然:“什么?”
“陛下若信任此人,万事皆可,若不信任,也无需再封官赐爵,任其离去便可。”
刘盈缓缓起身,踱了几步后,走到许负身前,犹豫再三,低声道:“朕自觉无力驾驭,若想除了此人,有几分胜算?”
许负毫不犹豫的说道:“毫无胜算。”
长乐宫,西阙。
“如何?”
东余看着一脸紧张的许成君,感觉自己好像是刚出考场的考生,耸了耸肩:“不错,谈的很开心。”
许成君松了口气,低声道:“仆已得知,家母为陛下所召,就在宫中,想必是为足下而来。”
“你这消息还挺灵通,走吧,天快黑了。”
两人回到长秋殿时,已是日入之时,张嫣毫无形象的趴在桌上,昏昏欲睡。
有宫人禀报,她立时惊醒,眼神灼灼,起身相迎,急走了几步,似乎又觉得有些不妥,转过身去,整理表情,搓了几下脸蛋后,一脸淡然。
“东先生,与陛下谈的如何?”
“还行吧。”东余回避着皇后期待的眼神,心里却因为自己不成熟的表现有点小愧疚。
张嫣笑道:“那就好,你们去了大半天,一定饿了,今夜微寒,吃点热乎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