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墨点点头，“确实如此，航天材料在航天领域堪称贵族一样的存在，就比如一个空间轴承，随便一个十八线小工厂的师傅，都能加工出来。

但只要这个轴承上天验证成功，身价立马能翻几百倍甚至上千倍，从十八线一跃成为一线品牌，这中间的利润率可以高达5000%！”

傅雪原道：“贵自然是有贵的道理，像空间轴承这种宇航级的材料，要想在太空这种苛刻的环境中运行，首先发射时要禁得住剧烈的抖动和超高温，才能走出大气层，进入外太空。

其次，这些航天器件进入太空后，在面临太阳的时候，遭受的温度急剧升高，平均能达到120℃；而背离太阳时，温度又急速降低，有时能到-150℃。

这样的冷热膨胀，如果按90分钟一个轮回，那么航天材料一天就要经受16次，而每一次的温差都是270℃，没有足够的坚韧性，它们的使用寿命也长不了！”

陈墨嗯了一声。

傅雪原又道：“当然，除了温差，航天材料还要忍受太空辐射，比如来自地球的磁场引力，还有来自太阳的高能粒子，甚至是其它超新星爆炸时释放的能量。

稳定性稍微差一些，就会引发航天器件的粒子翻转，用医学上的话来讲，那就是人体的神经紊乱！”

陈墨赞叹道：“没想到师兄对医学也深有研究，看来平时没少钻研吧？”

傅雪原摆摆手，“总之，航天材料确实是一个很重要的领域，我虽然不太懂商业，但一个空间轴承的身价能翻5000倍，确实令人难以置信。”

“那是师兄你还没见识过身价翻几万倍的控制器芯片！”

陈墨嘀咕了一句，“我们429开拓航天材料业务，当然不是为了5000倍的利润去的。

目前我们自主研发的液氧甲烷火箭发动机，遇到一些材料上的瓶颈，而且国内也没有合适的厂家能生产，否则的话即使多花点钱也无所谓。”

“我理解你们的难处，但恐怕你们找错了人。我是有回国的想法，不过并没打算在哪家企业任职！”

陈墨：“是有哪所大学向师兄抛出橄榄枝了？”

傅雪原摇了摇头，否定了这条推测。

“我之所以想回国，是有其他重要事情去做，并不是找一份新工作，我在帝国理工这边当老师挺自在的。”

陈墨问道：“师兄，你在帝国理工当几年老师了？”

傅雪原低头想了想，“七年、可能快八年了吧，怎么了？”

“这七八年里，您在航天复合材料这方面，出了多少引以为傲的成绩，或者说拿过多少尖端专利？”

“我并不在乎这些虚名，我只需要搞好自己的研究就行了。”

陈墨道：“可我猜测，帝国理工大学无法满足您所需的科研条件，比如实验室、经费、助手？甚至您在进行某些科研项目时，还会因为华侨的身份频繁受到调查，对吧？”

傅雪原低头不语，等于默认了陈墨所说的事实。

“师兄，如果您不想十几年的学识就此荒废的话，还是好好考虑一下我的建议吧，不要在帝国理工大学虚耗光阴了！”

傅雪原费解的眨眨眼睛，“如果连大学这种地方都不能施展我的才华，难道要去那些资本的企业？帮他们尽心竭力的赚钱才算不荒废学识吗？”

“师兄，真正的事实是，你的理想跟抱负在大学根本实现不了。现在的大学，早已不再是人类的知识殿堂，它也同样充满了铜臭味，充满拉帮结派，这些应该是您能体会到的吧？”

傅雪原没有说话。

陈墨继续道：“现在的大学就是一潭死水，它不再像以前那样活力四射了，几乎自从二战结束后，那些改变人类生活的发明创造都是出自个人实验室。

比如电脑、激光、半导体技术、全息投影技术、小儿麻痹症的疫苗、微型晶体、磁共振技术，还有X光片扫描，这样的例子太多了，而在大学实验室里，已经几十年没听到过类似的发明了！”

傅雪原叹了口气。

“师兄，讲真的，你在复合材料学上的天赋很高，如果不是待在帝国理工这种地方，应该能有更高的建树，你真的甘心在东京呆一辈子吗？”

陈墨认真劝诫，“在这里，你想申请一个新项目的研究，需要启动多少审查程序、要写多少份资金申请书，要跟多少人虚与委蛇的送礼、喝酒，才能拿到填表的资格、拿到校方的批准？”

傅雪原嘴唇微动，似乎想辩解什么，但最终没有开口。

“除了这些手续，还有学术委员会、院校主任、项目资金委员会、校董会等等。如果你需要扩大实验室空间，又要重新走一遍流程；如果你想申请增加助手，申请购进一台新设备呢？”

陈墨说得口干舌燥，喝了口白水继续攻坚，

“光是这些繁琐的申请程序，你就得浪费多少时间？一名优秀的科学家是不应该把时间浪费在跟委员会、基金会打交道、以及填写五花八门的申请表格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