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一章 挫败(1 / 1)熵!首页

“你烦不烦啊,成天就是我被忽悠,我被忽悠买这买那,我是个傻子吗?没完没了的。我就不能有自己喜欢的东西,自己喜欢买?我就是喜欢这裤子,买了,怎样地?我辛辛苦苦上班挣钱,还不能给我自己买喜欢的穿的戴的?那我干嘛要受这个委屈上这个破班?”晓曙一边换鞋一边怒气冲冲地怼向光,连珠炮般渲泄出自己的郁闷,夺门而出,下楼梯时又差点绊倒,此时的她已然根本不想得到向光的任何搀扶,自己冲到门禁处开楼门,对着坏了好几天又不太灵光的门禁按钮狂按好几下,奋力推开厚重的玻璃门走向停车场,完全没有再理会向光。

匆匆走在满是落叶的巷子里,看着路过的垃圾桶,都不敢深呼吸,内心的郁结终究不得消散。开车上班的路上,晓曙已经没有了往日的耐心和宽和,面对无故双闪的车,长按喇叭疾驰而过,嘴巴嘀嘀咕咕“什么人,素质这么低,停在路上挡着别人”“凭什么,总是我让着”“脑壳被门夹了”,嘀咕着又突然想起来停车位上的几团卫生纸,陡然而生的恶心让晓曙拨通了物业的电话:“你们的清洁工人,每天都是闲溜达吗?不能有点眼力界?停车场又不是厕所,到处都是卫生纸,不知道打扫一下?”.......

停好车,吃完早饭,迎着太阳走往办公楼的路上,晓曙抬头看了一眼正在悄咪咪躲在高楼后面露出一抹光的太阳,欢喜,心情是欢喜的,暗暗长吁一口气,“还好,我没有抑郁”,之前读心理学时,有个测试方式就是说,如果一个人特别喜欢落日,看到落日会欢呼雀跃,这个人大概率是抑郁症患者。

回到自己办公室后,晓曙打开电脑,修改下属提交的项目方案,改好后,觉得有些讽刺,昨天下午逐字逐句教的,怎么还能写成这样呢?心想,算了,不要在自己的心中强求别人,不要在别人心中修行自己。还没有定下神来,人力部老总就来了,晓曙立刻换上一副标准的笑脸:“骆总,稀客哦。喜气洋洋的,有啥指教?”“上头来借人,哦,放心,不是借你的人,刚才请示了总裁,让您把关推荐一下,要写作好的从区域分公司调就可以了。”晓曙停止了心中的谩骂,走出办公室,“来,阿浩,把区域分公司写作能力可以的推荐几个,让领导筛选。”这头刚刚送走,又来个人力部的员工,“武总,昨天我们甘副总给您汇报过吧,这个人事调整需要您签字,回头安排部门的同时走一下流程。”晓曙看着表格直接说:“说是说过了,但是这个人我也没有面过啊?虽然说不是什么大事,但是你们是不是应该让办公室把流程给工会的重新设定一下,他们自己批完再给我和骆总批不是很顺当嘛?”姿姿愣神,停顿了一下,“哦,是这样的,如果他们走流程,就会去到工会主席那里,不经过您这里.......””哎呀,流程这个东西是人为设定的,按照工作逻辑进行设置的,并不是一成不变的,不是还分管风险控制嘛?这点小事情都做不到逻辑清晰,怎么管风险呢,流程设置哪有多复杂,算了算了,给你个小姑娘说也是白费口舌,都是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一个个就知道推三阻四......”姿姿怯生生地吐了吐舌头,没想到一向好脾气的武总今天对她一通抢白,看到武总落笔签了字,赶紧收起文件如蒙大赦般逃了出去。

看着匆匆跑走的姿姿,晓曙颓然地靠在自己的椅子上,这些天来,她一直郁郁寡欢。明明年底的各项评选中,她已经带着部门拿到审计管理、创新管理和课题研究三个优秀,自己还连连受到市里表扬,但是就是无法缓解她郁郁的情绪。是不是自己选错了行业,进错了公司,要不然为何三天两头自我怀疑,自己都觉得自己的工作没有前途,没有价值。

怅然间,电话响了,总裁秘书打来的,“武总,总裁找您。”晓曙扔下思绪,整理了一下衣衫,从桌面上抄起一个本子就出去了,走到电梯口,又停顿了一下,转向楼梯间,16到19楼也不远,走一下算了。快到总裁办公室门口时,晓曙加快了步伐,也让自己的呼吸变得急促一些又不失稳定,也真是很为难打工的人,既要工作做的质量优秀效率极高,又要在领导面前会表演自己的勤奋和上进、对待繁杂工作不气馁却也确实很忙碌的状态。脑海中过滤一遍自己的形象,晓曙觉得此次扮相应该很不错了,翘起手指敲了一长两短三下门,“进来”,随着这声,晓曙压着呼吸走了进去,“总裁,您找我?”“嗯,今天这个事情做的不漂亮”总裁头都没有抬,没头没尾来了这么一句,“啊?什么事情?”晓曙愕然地问。“就是你怎么能把和员工谈心谈话的会议纪要发到董事局呢,这样对你影响不好啊!”“啊?这样嘛?我回去看看。”听到这里时,晓曙内心还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甚至没有想起来是什么事情。“还有啊,那个集团业务考核人数,怎么会被上头批评呢,这可是要问责的。我也批评综合部了,什么情况,都被通报批评了,还遮遮掩掩的写拟办意见”总裁说的很平静,表面上还有那么一点维护晓曙、苛责综合部的意味,但是晓曙此刻的内心是慌乱的,脑子中一片空白,集团业务,上两个月就已经交接出去了啊,明明叮嘱过接手人要如何完成考核指标的报送的,难道没有做嘛?晓曙强压着就要夺眶而出的眼泪,忍下了委屈,怅然若失地离开了总裁办公室,一直到回到自己座位,都没有缓过来。从业七八年了,第一次,真的是第一次,被以这种方式谈话,被以这种方式问责。为什么呢?究竟是出现了什么问题?思来想去,也想不明白。浑浑噩噩熬到下班,收拾了包就往车库去,坐在车里许久,发现自己竟然没有一个可以倾诉对象,也不想回家,也着实想不到跟谁说说话,慌乱无助地翻着自己的通讯录,这时候眼泪啪一声落在了手机屏幕上,晓曙停下来翻动的手指,电话响了,是莫兰,看着眼泪放大的那个名字,晓曙接通了电话“喂,亲爱的,想我了嘛?”“嗯”听到莫兰热情温柔的声音,晓曙哽咽着回应了一声,也就这一个字,“亲爱的,怎么啦?哪里不舒服?我在呢,我这不是出差回来了嘛”“嗯,也没什么,就是工作上遇到了烦心事”“我订个位子,我们见面聊,一会儿见哦,宝贝儿,不要伤心难过。”还不等晓曙回应,莫兰的定位已经发过来了。

伏在方向盘上,晓曙任由自己的眼泪浸湿漉衣袖,压抑着声音不敢嚎啕大哭。脑海中把这段时间的林林总总过了一遍又一遍,今天的这种苛责,绝对不是突发的,也不是偶然的,事情的源头似乎要从自己调整工作开始,似乎是从那天开始的。在那之前,从来也没有哪次是这样不问缘由,只说问责的,总也是肯定多过批评的。应该是啦。应该是从换工作开始的。从那时候开始,似乎很多人、很多事情,都和以前不一样了。这样回想起来,确实是的,很不一样,眼神也好,语气也好,哪怕是平常的一个点头打招呼,都不一样了。

“呵,职场”如同被冰桶浇过头顶,晓曙突然间抬头,眼神中一片清明,原来如此啊,我还真是亲手喂养了一群白眼狼啊。去往约定地点的路上,晓曙给已经从公司离职的董秘打去了电话,还未开口,这个之前就可以谈得上几句真心话的老领导就说:“这些事情和手段可不是我教他的,虽然过去有几分师徒情分,我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是这样的啊”晓曙瞬间了然,老领导这句话,直接揭示了好多信息啊,这也正是这个电话的用意,无非就是要确认一下自己的推测。老领导这句话,是印证,是提醒,虽然也有无奈,但是毕竟人在职场,谁能做得了谁的主呢。不能怪,也不能怨。“况且,你弄了他的人,这个锅,你不就背定了嘛”可不是嘛,再不能比这个更赤裸裸的解释了,一切都是那么顺利成章,一桩桩一件件,所以,现在哪怕是掉一根针在地上,估计也是晓曙你的过错,不是你的责任,但是你路过却没有捡起来,你没有帮公司排除隐患,所以就是你的错,你错的很离谱,错的很彻底。不需要辩解,辩解就是狡辩,还想看别人在你说话的时候皱眉嘛?还是你想听那种不耐烦的语调跟你说话。算了,终究是个不值得。晓曙挂断了电话,虽然心口还是堵得慌,泪水干去后脸颊绷的生疼,但是脑子却清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