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成他们干什么去了。”赫明低着头,偶尔抬头看着坐在中军帐上方的宋先生问道。
此刻的宋先生正在认真的看着地图,虽然他说不会插手军营里的事,可是真到了那个时候还真顾不上那么多了。
军帐下众将分列两旁,严阵以待,赫明盘腿坐在大帐的正中央,于是大帐中呈现了一副极其怪异的画面。
许多守古的老将气的嘴角都微微发抖,碍于大帐之上那人的威严也没有说什么。
听到赫明的问话宋先生没有理他,不是宋先生不想搭理他,而是这两天这家伙已经问了无数遍了,他就坐在大帐中间,每隔一刻钟问一遍。
起初宋先生还会说这是军事机密不能说,后来就直接不搭理他了。
而赫明就像个毫无感情的复读机一样,不停的问。
或许只有用这个方法,他的内心才能不去想其他的。
“今天的议事就到这吧,散了吧。”
宋先生说完,众将立刻散了,有几位还故意走到赫明的面前轻轻踢了他几脚。
“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宋先生看着坐在地上的赫明说道。
“不知道。”
自从楚成离开后赫明每天变得无精打采,茶饭不思。
刚好这两天蛮子们延缓了攻城的攻势,这可把将士们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平常训练结束后就想着能听听赫明讲的评书,可是说书先生现在都成了这样,那还怎么讲。
其中最苦的还要数军医,已经快被将士们逼疯了,要让他赶紧治好赫明。
军医解释了无数遍,这是小先生的心病,治不了。
可将士们哪管这些,军医只好每天东躲西藏,来逃避将士们。
宋先生拍了拍赫明的肩膀:“你是不是觉得世界很不公平。”
赫明抬起头看着宋先生。
宋先生缓缓蹲下,两人就这样蹲在中军大帐的地上。
“对,我就是这么觉得,我是个乞丐什么都没有,到后来好不容易有四娘一个人,然后就丢了,现在好不容易有了楚成一个朋友,结果还是丢了。”
“我明明什么也没做,为什么呢。”赫明缓缓说道,他的眼中没有悲伤,只有疑问。
我明明一无所有为什么还有人来夺走我的一切。
“跟我来。”
两人登上城墙,看着那黄土滚滚的塞外,一轮落日缓缓西坠,将天地染的一片赤红。
赫明突然想到一句诗,他情不自禁的说了出来。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诗不错。”宋先生夸赞道。
赫明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这是一个叫王维的诗人写的,当年四娘叫我背的,以前我还不明白,背这些有什么用,现在好像有点明白了。”
“教育的滞后性,就像当年我考进士的时候也不明白读书有什么用,后来做官以后才慢慢明白。”
“你看这外面的土地。”宋先生指着远方的落日说道。
“那里什么都没有,但是又好像什么都有,不然为什么千百年来无数人都死在保护这片土地的战争中。”
宋先生接着说:“你看,你说你什么都没有可是随便看了一眼就能念出一句好诗,而死在城墙下的人才是真的什么都没有。”
赫明低着头,好像在思考什么。
落日将最后一丝余晖倾斜了出去,天地间变得一片昏暗。
“我要出去找我四娘还有楚成。”
宋先生笑了笑:“怎么去。”
“想怎么去就怎么去。”
一轮斜月探出云层,北安城的城门缓缓打开,一骑飞快的冲出城门,向着大漠深处驶去。
“将军你这么信任他吗?要知道当年你五次深入大漠也没有找到北蛮王庭所在,只凭他们区区五千人马怎么可能做到。”
城楼上一位将军忧心忡忡的说道。
这位小先生性格大大咧咧,做事不拘一格,几乎赢得了三军上下所有人的喜爱。
原本以为小先生凭借宋先生的关系,在这里混个几年军功,以后回到京城做个官远离这个生死之地。
可是宋先生竟然亲手将这位小先生送进了死亡之所。
“我当年做不到的事情,他肯定能做到。”
当年他曾五次带兵深入草原,想要找到北蛮王庭将他一举覆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