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景南望着那张与她有几分相像的脸,绷紧了唇,喉头滚动,眼睛渐渐失神,他放在腿上的手缓缓抬起,停在半空不知想要抓住什么,耳边好像响起了一阵轻灵的笑声,那个总爱穿一身白裙的女孩转过头,踮起脚冲他招手,笑着喊道:“景哥,快来。”
有很多人喊他南哥,可只有她,自第一面起就只喊“景哥”。
崔景南也笑了,抬步就要追上去,可啪地一声,所有一切在他眼前碎成了齑粉。
“呵。”
一声冷笑让崔景南回过神,他看着眼前和自己渐行渐远的少年,轻轻叹了口气,身体向后靠在椅子上,整个人都显出难掩的疲态。
崔湛已经走了好一会儿,崔景南坐在空荡荡的会议室里,耳边好像还残留着门被摔响的哐当声。
他将头枕在椅背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离他最远的那盏灯,不知道是因为灯光太刺眼,还是看得太久,骤起的酸涩感竟让他红了眼眶,那不知包含着什么感情的泪水在眼底徘徊,最终还是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崔景南抬起一只手虚虚放在眼睛上,隔绝了刺眼的灯光,也藏起了眼里的情绪。
白筱柔站在门口,顺着没关紧的门缝看了一眼屋里的人,犹豫了片刻,还是轻轻叩响了门。
“南哥,您没事儿吧?”
崔景南没有动,只是开口问了句:“小白你来公司多久了?”
“南…南哥?”
白筱柔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脸上的表情都变了。
崔景南放下手,睁开了眼睛,椅子一转,面对着白筱柔,安抚地说了句:“没事,别担心,我就是问问。”
可听完他的话,白筱柔皱起的眉仍没有松开,认真回道:“快一年了,南哥。”
崔景南搭在扶手上的手轻轻点了几下,沉默了会儿,才又缓缓开口,“已经一年了啊,你那么优秀,我把你留在我身边这么久,就做个小秘书,委屈你了吧。”
“南哥,我…您——”
崔景南没让她继续说下去,“对不起啊,小白,是我没考虑周到,这样吧,以后你就跟着陈东跑业务吧。”
陈东,栀白三大股东之一。
二十岁出头的小姑娘还不懂得如何藏起自己的真实情绪,所有的喜怒哀乐全写在了脸上。还有那双比春风还要温柔的眼睛,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早已蕴起一场名为喜欢的风暴。
“南哥?我…我哪里做的不好了您和我说,我一定改,您…您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别赶我走。”
崔景南没说话,目光下移,盯着地面,没有再看白筱柔。对着那张脸,哪怕只有几分像,也会让他软了心脏。
会议室里的寂静仿佛化成实形的针,一根根把在场的两个人戳的千疮百孔,每一个伤口里流出的都是不知所措。
不知过了多久,门口小声的啜泣消失了,崔景南抬起头,眼前已经没有人了。可他还是没离开,独自一个人坐在更加空寂的会议室里发起了呆,脑子里乱乱的,好像想了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没想。
直到一声又一声催魂似的“南哥”由远及近传来,崔景南才没忍住变了脸色,当即就想跑。
“哥,哥,您真是我亲哥。小白都舍得让给我。”
陈东今年二十五岁,家境优渥,自小就没什么烦恼,以至于那张脸看起来和二十一二的大学生没什么区别,只要不开口,就是个天真纯净的小男生,开了口就是个不折不扣的老油条。
“你不是一直和我抱怨手底下没可用的人?”崔景南瞥了他一眼,不咸不淡的开口道。
“啊,话是我说的没错,不过我也没想到您老能把小白拨给我啊。哥,到底什么情况啊这是?”
陈东一双眼睛一转,崔景南就头疼,这兔崽子又想着算计人了。
“给你就给你了,哪那么多废话,你要不要,不要我就拨给小唐了。”
崔景南不想再和陈东拉扯,生怕这人又给自己下套,索性就把唐念搬了出来。
陈东,唐念和崔景南是栀白控股的三大股东,整个栀白由崔景南负责制作,陈东负责业务,唐念负责运营。而栀白上下都知道,陈总和唐总就像是炸药包和火花,碰到一起就要炸。
果然,一听到唐念的名字,陈东立马就跳了起来,“别啊,我要!我看上的人,凭什么给她啊!”
说完,生怕崔景南反悔,转身就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