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愠怒地看着他。
他单手拿起衣服,是尔尔昏迷时穿的那件,上面血迹斑斑,也可能不是她的血。
仅凭血迹她不可能产生怀疑,他心虚地睨了尔尔一眼,展开衣裳。
在内里的衬子上,猩红的血写着一个“墨”字。
裴骏整个人僵了一下,垂下眸。
“是我做的,都是我一个人的主意。”他沉声说,不再狡辩。
尔尔接连三下重重锤在他胸口,“就凭你,谁给你的胆子?裴骏,你能耐了不是!这么做跟杀了我有什么区别!”
她几乎用了全身的力气,泄了愤,整个人都快要虚脱了。
裴骏没有反抗,任由她使劲锤着,再看她时,尔尔已满脸泪水。
“曾经有人跟我说,众生平等,杀一人而救苍生,只要被杀的不是自己,就他妈的是混蛋!”
尔尔咬着牙,嘴唇在颤抖,“你为了救我,背离了自己的心。”
裴骏站成一棵树,整个人崩得很紧,仿佛稍一松懈就会散架。
尔尔揩了把脸上的泪,直直注视着裴骏,“他在哪儿?”
灼热的日光照在岗上,遍野残肢腐骸,看上去触目惊心。
路京墨无力地睁开眼,太阳耀得眼前有一瞬的黑暗。他眯着眼,睨向身旁死了的野狗。
他忘了身体的难受,只记得野狗中了蛊毒后,在他身旁撕心裂地凄鸣,痛苦地抽搐,双目惊恐地瞪着他,等待死亡。
他想,他也该死了。
等到血流干了,他会被附近的野狗分食,死无全尸。
再冷血的人也是害怕死亡的,在死之前,人会看到幻想的景象。
他迷蒙中看到,少女踉踉跄跄向他走来,叫着他的名字。
“路京墨!”
“路京墨!”
一定是仙女吧。
他从不相信天神之说,这一刻,他好像也期待着天神的怜悯。
直到被尔尔拉上马,他迷迷糊糊闻到少女的体香,才觉得自己还活着。
“少将军,别抛下我。”
他喃喃道,枕在她颈肩,没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