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安一看,猛地变了面色,态度愈加低顺,毕恭毕敬地满口道:“不知三位师兄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有失远迎,还请师兄入府。”
又立马转头对着身旁的人厉声喝道:“还不快去接引仙人宝辇。”
一旁矮瘦个子连声应喏着,低眉顺眼走过来。
不过苍骏驹毕竟是开了灵智的,是一个高傲的主儿,定然不会听从凡人的号令扯拉。
“扑簌”一声,苍骏驹晃晃身上光洁明亮的的鬃毛,傲然抬起头颅,俯视着小役。
小役何曾见过这般阵仗,一下不禁慌了神,手足无措,好在宇文洪把手按在了苍骏驹身上,这才使它妥顺下来,而后随之去了。
吴升三人则是在王安以及一行仆役的簇拥下走进宅门。
走在府间小道,身旁跟着众多家仆,雨后天霁,淡淡雾气弥漫,院内摆设更显一种朦胧的美感,但见假山林立,绿水轻漪,其间锦鲤翻腾,争向追逐;花圃间清香弥漫,沁人心脾,蝴蝶婆娑舞曳,美不胜收。
王安小心翼翼,将三人送到几间华丽厢房前,颔首低眉,胁肩谄笑,“几位师兄,这里便是了,若是有什么事情吩咐,尽管使唤小童则个,晚膳会在夕食时分送来。”
“嗯,”宇文洪点点头,环视周遭环境,的确是个地势绝佳,环境优美之地,“有心了,你去忙你的吧。”
王安如蒙大赦,留下几名小役丫环交代几句便匆匆离去了。
走到前厅,先前牵马的矮瘦个子已经回来,看见匆匆忙忙的王安,不禁心生疑惑,说:“爹,他们是什么来头啊?之前来的那些弟子也没见你这样啊?”
王安闻言,先是四处望了望,贴近低声说道:“儿啊,他们可不同于之前那些人,刚才的令牌你看见了吧,那可是‘长玄真人’的信物!你爹我虽然是门派的记名弟子,但在那几位面前还完全不够看的。”
“哦”矮瘦个子同样一惊,见到他们车驾华贵,想来在门派中也有些分量,但属实没想到来头这么大,竟然是长玄真人的弟子!
只要是苍宇派门人,就没有人不知道长玄真人的,其当下权威之盛,甚至隐隐超过了闭关多年的掌门,赫然有执管宗派之势。
他虽不是苍宇派的,但他爹算半个啊,虽不过一介外门记名弟子,平日里在凡俗耍耍威风也就算了,面对那几位时低三下气也是情有可原。
另一边,吴升同样得知,原来苍宇派虽是仙门,却也无法完全隔离世间,凡尘中多有事务处理,为供下山弟子宿行,故于附近各大都城中设有驿站,这里便是位于阳水城的驿站。
而方才那男人则是门派的记名弟子,担任管事,待管凡间这里诸多事宜。
“师弟,明早我们就离开此处,今日舟车劳顿,你也乏了,且去歇息罢。”。
“嗯。”吴升应道,四处徜徉了一会儿,旋即走进一间厢房。\t
屋内十分宽敞,装饰华丽繁多,古色古香,各种字画瓷器,典雅精致。
吴升打量一番,也实在没有兴趣,又出了门去。
天色乌沉,黑云聚拢,空中竟又渐渐刮起雨丝来。
窗户处外是一间庭院,环心处是一塘溪河,潺潺清流,斜风细雨,洒落在小溪中,浮现出密密麻麻的点滴来。
细雨如丝,伴随着轻风从遥远之地缓缓流来,水波迭荡,扬起一圈圈涟漪,又奔向未知何处……
忽然一阵呼啦狂风刮起,波浪剧烈起伏,黑沉沉的乌云笼罩整片天地,狂风骤雨乍然而现,铺天盖地的暴雨似不受控制般倾泻而下,河道上,噼里啪啦,仿佛一条条鞭子肆意抽打,怒涛翻滚,咆哮奔腾。
暴雨如注,冰冷地砸落人间,狂风夹着滂沱大雨席卷过整方天地。
这鬼天气……吴升回到屋内。
在房间里也是无事,吴升打坐修炼了一会儿,再睁眼时见苍穹染墨,寂静一片,唯有雨声滴荡,遂缓缓陷入梦乡之中。
不知不觉睡了半夜,忽听得屋外有人叩门,于是吴升迷蒙着披衣而起,迷迷糊糊地走了过去,推门而看,只见一人高冠褒衣,浑身隐没在无边无际的雨幕与黑暗中,面目不明。
吴升则是宛如提线木偶般一动不动,怔怔看着来人,一言不发。
那人喑哑着嗓子,声音仿佛从寒潮的暗穴中传来,“贫道自他地而来,星夜赶路,途径此地,自问颇能望气,见君之所舍多有朱黑之气,与此仙府正气格格不入,因扣尊扄,多有惊动,现见君丰格,实乃功成之相,只需等待时机,勿患无名。”
吴升像是失去了自我意识,目光中没有一点神志,不自主地开口问道:“先生此言何解?”
“是言……”
吴升没听清楚,心中顿生不解,方要问时,却见来人身影甚是模糊,已然消失在雨幕之中,正当疑惑之时,忽听得室外雷霆霹雳,轰然一声,天亮一半。
吴升猛地起身,惊疑环顾,却见墨色正浓,场景依旧,自己仍在床上。
哪有什么道士叩门,原来方才情景尽是南柯一梦。
屋外大雨滂沱,吴升久久凝望门户,忖道:“真是诧异。”躺了一会儿,心中仍放心不下,于是起身披衣,前去推门一看,外界也只有无尽黑暗和延绵雨帘罢了。
回到床上,脑中继续回想着,方前的情景明明记得一清二楚,只可惜唯独最后一句没听明白,思忖良久,加上睡意袭扰,便草草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