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二十万,就是五十万我也给得起。”史平君半分不退让,硬邦邦地把话顶了回去,“不过,就算我给了,你敢要吗?只怕收的不是银子,是催命符吧!”她气势倾倒如山海,沉沉逼向甄夫人,“回去告诉你家老爷,这条船,我贾家日后便不做了,若他不同意,我只好状告御前,请陛下出面处理此事了。”
“届时必定两败俱伤,你一定要把事情做得这么绝吗?”甄夫人彻底撕破了脸,气得鼻翼两侧都在煽动,“平君,你我相识快有三十年了,我不明白你为什么总是在这些事情上与我争执不休。我出身商贾,名门贵女一向瞧不起我,只有你,从未嫌弃过我的出身,与我平辈相交,我也对你倾心相待,所有凡有好东西,我总紧着你一份,当年卖官的事情也是我从中牵线,才有了你们贾家这么多年的富贵。你今日这番话,便是将我们俩这么多年的情分都踩在脚下了,史平君,你有良心没有?!”
见史平君只冷着脸不说话,甄夫人缓了口气,稍稍平复情绪后又说道:“你我两家紧密相连,如何能说断开就断开?我的愉儿做了你的儿媳,你家大姑娘也嫁入我们甄家好些年了,血脉相连,如何割舍?”她指着锦盒,“这五万两你先收着,政哥儿初入官场,少不得要四处打点。今儿个天色也晚了,我先回去休息,明日再请敬大爷过来商议此事吧。”
甄夫人走后,史平君心绪犹不平静,遂撇开丹鹤翡翠等人,趁着夜色去了桃林秘境。
茜桃蹦跳着跑过来,依旧是灿烂的笑颜:“尊者来啦!”她凑到史平君跟前嗅了嗅,面上露出三分困惑,“咦,尊者身上的味道怎么和以前不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史平君问道。
“嗯……”茜桃歪着头思考了一会儿,说道,“多了点‘人’的味道。”
史平君愣住,喃喃重复:“‘人’的味道?”
先前没有什么感觉,但经茜桃这么一提醒,史平君才发现,自己胸口的宝珠大了一圈,足足有婴儿拳头般大小,里面灵气如七彩流光,恰似喜怒哀乐痴嗔念,渐渐的,她的心绪开始与曾经的“史平君”共情。
恍惚间,似有驼铃声遥遥传来,史平君睁开眼,眼前黄土泥墙,天幕低垂,风沙将视野笼罩成一片朦胧,有黑白二使手持铁索擦身而过,那铁索蜿蜒数米,尽头处捆着一披头散发的女子,她哭泣不已,眼泪落在地上,凝成一汪血迹。
黑白二使在史平君面前停住脚步,扣手问礼:“不知尊者来此处所为何事?”
史平君极目远眺,只见路的尽头是一条浑浊的河,上头架着一座桥,桥上站着一老妪,正搅拌着锅里的浓汤,才知自己这是来了黄泉地界,遂开口回答道:“无意闯入,冒犯了。”正要侧身让路,那女子却猛地抬起头来,痴愣愣地看向史平君,而史平君也认出了她,不过惊讶一瞬便恢复了正常。
“母亲,你……你为何会在此处?”那女子正是贾婕,她流着两行血泪,赤脚踩在黄土地上,身下染尽鲜红,颤颤巍巍地走到史平君身前,“母亲,这儿是死人才会来的地方,你怎么会……”
史平君看着她抓着自己衣袖的手,十根手指几乎都抠烂了,指尖还泛着青紫,很明显是生产完后被人暗算,中毒而亡的。
“这位尊者是筑基期的修士,可自由出入三界,与你自然不同。”黑白二使见贾婕与史平君相熟,便解开了手中的铁索,“时辰尚早,吾等二人可给尊者留出一刻钟的时间。”说着,便拢着铁索走到了远处。
贾婕愣了半晌才回过神来:“筑基期的修士……母亲竟是修仙之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