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动作倒是很快,不过三两日,素樱便来请了,史平君用毕早膳后,携甄氏至宁府会芳园赴宴,却见园中梅花将落未落,桃花新立枝头,浓妆淡抹的两簇红叠在一起,颇有几分意趣。
“这景倒好,就是天还冷些。”王氏带着史平君在会芳园游玩了一会儿,便领着她往留芳亭去,“亭中已备下了炭火,可暖和些,今日不过家宴小聚,吃食不甚名贵精致,婶婶赏脸罢。”
“大嫂嫂跟我们还这么客气,可是那我们当外人了?”甄氏打趣道,“快快拿好酒来,先喝三盅赔罪。”
“酒倒是有,只怕喝多了醉热,再被风这么当头一吹,改明儿你就该头疼脑热地卧在床上起不来了,我倒是想给你喝呢,就怕你回头又怨我不拦着你。”王氏夸张地叹了一口气,“唉,依不依你都犯难,真是难办。”
甄氏笑着啐骂一句:“嫂嫂这是那话堵我呢!”
正玩闹着,却见一人莲步轻移走到跟前,婉婉说道:“这位姐姐勿恼,并非大姐姐不拿好酒出来款待,而是今日起西风,尚有几分寒意,酒性最热,饮过之后发了汗,若再经风吹,乍冷乍热必得伤寒。今日大姐姐特准备了桃花酥、太师糕、粉蒸五色珍珠饼之类的香甜点心,又备下了清甜的梅香露茶,赏景品茗,岂不是更妙?”
甄氏顺着声音看去,只见一妙龄女子婷婷站在不远处,眉眼带笑,举手投足间极具大家闺秀风范,虽说不上有多美,但那通身的气度一下就压过了甄氏,不愧是王家的姑娘,行事作风与王氏颇有几分相似。
“婶婶,这便是我那娘家妹子,名叫知晴。”王氏笑眯眯地开口介绍道,“前些时候我病了,她心里惦念着,时常差人来探望,好容易挨到我病好了,忙不迭就过来看我,今日这梅香露茶是她亲手调制的,婶婶千万别嫌弃才好。”
王氏本是王家旁支的姑娘,因王老夫人的长女才出生不久便夭折了,为求安慰,才抱了王氏养在自己膝下,王知晴自出生起便是王氏带在身边的,两人年岁虽相差一轮有余,但感情却十分要好。
史平君细细打量着王知晴,观其面相,是个温厚纯善的人,只是眉心有一处暗影,或是近几年命定有一劫难,也不知是好是坏。她轻轻眨了下眼睛,掩去所有情绪,只浅浅笑道:“早听闻王家二姑娘贤惠得体,今日一见,果然如是。”说着,她招手将王知晴拉到身边,温和地细问她琐碎之事,“可曾读过什么书?平日里喜欢做些什么?”王知晴低着头一一作答,没有扭捏的小女儿作态,也不至太过张扬放肆,落落大方,倒是很得史平君心意。
甄氏坐在下首,打眼瞧着史平君对王知晴处处满意,心头直冒酸水,相当初,史平君对她可没多少好脸色,过门后,她处处陪笑脸,想尽办法讨好,才偶尔得那么一两句关切,如今,人都还没过门,就对着人家姑娘这般热切,说到底,还是偏心小儿子——但甄氏偏又无处发作,只得独自一人生闷气,恹恹地吃糕点。
忽地,有一人匆匆来报:“太太不好了,小厨房那边走水了。”
“怎么回事?!”甄氏惊声斥问,“火势可控制住了?快派人去引水灭火。”
史平君端坐在首座,面色沉静:“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