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
天启六年。
顺天府,城西。
赵鹤天在院子里面不停地翻转腾挪,时而在桌子上,时而躲在水缸后。可就是躲不过他爹的一顿的毒打。
赵鹤天被赵大树用沾了水的柳枝抽在身上,痛得他呲牙咧嘴的,惨叫声连连。
“爹,你再这样,可把我打死了。”
“你就我一个儿子,把我打死了,谁给你养老送终啊?”
赵大树听到这句话更是恼怒,手上更加了三分力。
二尺柳枝在他手上仿佛成了神兵利器,端得是鬼神莫测,直抽得赵鹤天嗷嗷直叫。
赵鹤天又是一阵躲闪,最后一溜烟上了院子里的歪脖子树,抱着树不肯下来。
赵大树连出奇招,也早累得上气不接下气。
“爹,真不能再打了。”
“我娘过世之前,可说过让你好生关照我。”
“你若把我打残了,我娘在天之灵有知,指不定怎么怪你哩!”
听到这话,缓过口气正打算爬树的赵大树,手上一顿,定定地看着跟亡妻很是相像的赵鹤天。
他最终眼眶是红了,化成了一声长叹,在旁边找了张三只脚的凳子坐了下来。
赵鹤天才松了一口气,麻溜下了树,乖乖在旁边站着,像狗腿子一般用缺了口的破碗,给他爹递了杯白水。
不是他不想坐,家里就这么一张三条腿的凳子,已经让他爹坐了。
他爹看着低眉顺眼的赵鹤天,咬了咬牙,说道,“混帐,你的麻烦大了。”
“李千户来了说法,让你进宫。”
赵鹤天倒吸一口凉气,不可置信地说道,“这应该不至于吧?”
“我就是把一条狗番子打了而已,但是他不是也有报复回来吗?”
“我头都让他们打破了,差点没死在街头,现在还要把我阉了,有些过了吧?”
赵大树听到这话又是恨铁不成钢,狠狠地瞪了赵鹤天一眼,说道,“谁说让你进宫当太监了?”
“千户是让你进宫当大汉将军。”
赵鹤天脸色也不太好看。
赵鹤天的老爹赵大树是锦衣卫百户,赵鹤天也是个锦衣卫力士。
赵鹤天灵魂是穿越过来的,刚穿越过来就闯下了大祸。
赵大树也感觉到有点怪异,瞪着面前的赵鹤天,骂道,“平常时也不见你多么正直的性子,为何那天你就忍不住了?”
“何立勇去祸害百姓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他是九千岁的干玄孙,咱们指挥使都得在九千岁面前俯首弱小,咱们锦衣卫在东厂面前也是低了一头。”
“你把东厂的一個档头的头给打爆了,他们又怎么能饶得了你?”
“你以为何立勇刮的银子全是他自己拿的?你那一棍子下去,是捅着他们东厂的窝了。”
赵鹤天不知想起了什么,脸上仿佛有几分怒气。
随后,他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个事情要是没发生在我面前,那也就算了,真的发生在我面前,我实在是忍不住。”
“那张胖子乃是一等一的良民,无非就是他家里有点钱,被何立勇给盯上了。”
“他不但上门敲诈勒索抢钱,非说人家是乱党,当众拉了人家的女儿就要办事。”
“这我如何能忍,一时冲动之下,才把他头给打爆了。”
“只是没想到为父亲惹下了大麻烦。”
赵鹤天做了这个事情,肯定对他爹有很大的影响。
赵大树看着赵鹤天,仿佛想说些什么,可最终只是来了一句,“家里这几代攒下来的所有的家财与田宅,也全部被他们登门抢走了。”
“连养的那条老狗都给他们抢过去了,说是用作赔偿,现在家里真是家徒四壁,连口铁锅都找不到。”
“这个事情明面上算是过去了,可他们提出以后你就不必在锦衣卫本部混了,要让你进宫当大汉将军。”
赵鹤天听的脸色不太好看,大汉将军的名字听起来都不错,实际上是一等一的苦差事。
所谓的大汉将军,就是在皇宫里面站岗,实际上就是侍卫,风吹雨打日晒雨淋,并没有什么好处了。
一不小心就容易得罪了贵人,马上将要大祸临头。
赵鹤天这锦衣卫出身本来是挺好的,如果是在大明早些时期,他这个身份可以让他混吃等死一辈子。
可现在已经是天启六年了。
大明无非就还剩下二十来年的国运,他这辈子想要混吃等死是不可能的,等到那野猪皮南下了,他们一个都逃不了。
大明的子民也会引起来巨大的黑暗,接下来在这场浩劫中,不知道多少的汉家百姓会被屠戮殆尽。
扬州十日,嘉定三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