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瘦小的汉子见对方来势厉害,不敢硬接,身形一闪,避了开去,然后冷笑道:“姓李的,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看你这次还能逃到哪里去?”说着话,手中单刀一摆,绕着那中年人连连出招。
那中年人招数平平,招式转换也颇生涩,似乎很少与人交手,然而举手投足之间的内力却雄浑无比,每一掌击出,都宛如巨丁开山,势无可挡,江湖中实所罕见。那瘦小汉子内力远远不及,不敢直撄其锋,一俟那中年人掌风到处,便远远地避开。他轻身功夫极是高明,绕着那中年人大兜圈子,只是一味地游斗,同时口中不住地连声唿哨,显然还在招呼同伴前来相助。
那中年人眼看形势不利,猛然间连劈数掌,趁瘦小汉子闪避之际,突然纵身而起,便向路旁的屋顶上跃去。那瘦小汉子见对方慌不择路之下,居然自陷窘境,心中不禁一阵暗喜。屋顶上落脚不便,他轻功高超,打起来自然更加大占便宜,又见那中年人这一跃身法滞重,落步时拖泥带水,踩得屋瓦一阵乱响,不由得冷笑一声,也纵身追了上去。
二人在屋顶上交手数招,那中年人果然愈发地狼狈。屋顶倾斜,屋瓦又滑,那中年人身形左摇右晃,每步踏出,都要小心翼翼地提防足下,自然越打越处下风。那瘦小汉子得势不饶人,更是招招抢攻,只逼得那中年人左支右绌,步步后退,眼看不过数招之间,便可得手。
然而就在此时,那瘦小汉子忽然觉得脚下一虚,心中暗叫不好,紧跟着身形便歪了下去。原来那中年人前面的种种样子,不过是诱敌之计,暗中却早已将内力运到双足之上,趁着步步后退之际,加重脚步,将足下的屋瓦震得松脆异常。二人脚下不过是寻常民居,所覆的灰瓦本就质地粗疏。那瘦小的汉子更没想到他内力竟然深厚到如此地步,抢攻之时,落脚一重,顿时便将屋瓦踩得片片碎裂,右脚径直陷入屋顶之中。江湖相争,胜负瞬息而定,那瘦小汉子此刻空门大露,对方只需上前轻轻一掌,他便已无可抵御。不想那中年人却忽然负手而退,瞥了那瘦小汉子一眼,轻轻哼了一声,随即便纵身下屋,更不回顾。
方才二人相斗,早引得街上不少行人远远地驻足观望。那中年人正待闪入人群之中,却忽听身后一阵暗器破空之声,猛回身,只见三支甩手箭分上中下三路直射过来。却是那瘦小汉子眼见追赶不及,情急之下,顾不得许多,顺手掏出暗器,便掷了过来。那中年人身后便是旁观的路人,看这暗器的来势,若是侧身相避,只怕难免错伤旁人,当下不及细思,只得双掌连挥,将甩手箭一一震落。他内力虽强,其余诸般武艺却甚是平常,接连震落三支甩手箭,不禁颇有些手忙脚乱。
这么略一耽搁,那瘦小汉子已然站稳身形,从屋顶一跃而下,人还未到,又是三只甩手箭射了过来。那中年人无法闪避,只得接着出手抵挡,口中不由得怒道:“姓侯的,你要不要脸?”那瘦小汉子冷笑道:“姓李的,刚才多谢你手下留情。只是这是公事,在下只好得罪了。”口中说着话,手上的暗器还是不住地射来。那中年人“呸”了一声,却无暇再说什么。
旁边围观的路人见二人斗得暗器横飞,顿时纷纷四散奔逃,一时间你推我搡,乱作一团。那中年人若是趁乱闪入人群之中,瘦小汉子原也无可奈何,只不过眼下这般情形,只怕旁人却难免池鱼之灾了。他无奈之下,只得站稳脚步,先抵挡住那瘦小汉子,然后再图脱身之策。那瘦小汉子却瞧出便宜,招式当中不时夹杂着暗器,将那中年人重又紧紧缠住,那中年人既要抵挡他手中的钢刀,又要提防他的暗器伤及旁人,不过十余招间,便已连连遇险。他见那瘦小汉子如此行事,料想对擒拿自己已是志在必得。只是他虽自负智计,但既要脱身,又不伤及无辜,急切间也无良策。无奈何,只得一步不退,勉力支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