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我摇了摇头,“如果可以的话,希望能够生活在一个没有纠纷没有矛盾的世界。”
“没想到你是这样天真的人。”少年也没有恶意,只是善意的笑了,说话的语气不自觉地夹着羡慕。
“那你呢?”我转过头去看他,他从来都是让人捉摸不透。
“如果可以的话,希望我能够活得比你长吧。”
这是什么话。我觉得他反而才是那个天真的人。
“那么,祝愿我们如愿以偿吧。”
这是那一天我们对彼此的祝福。
后来,少年在某一个夏天消失了,再也没有出现在我的视线中。
没有人记住少年曾经存在过的痕迹。
“喂,你记住我们中学时有一个人吗?”我打电话询问我中学时的同学,以为能够得到关于少年的消息。
“谁?”
“他的眼睛是红色的,皮肤却是白色的,活得像个幽灵。”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啊。”
我终于记得少年是死去的人,他死了很久,在我中学时就离开了。
我总认为他没有死去,只是回到了属于他的地方。
“所以啊,你终于记得我了吗?”
少年仿佛又再次站在了我的面前,眼神悲伤而又温柔。
尼摩,在拉丁语中是不存在的人的意思。
我的手上拿着枪,抬头看到尼摩吐着血朝我幸福的笑了。
“你终于记得我了啊。”我听见他那满足而又惨然的言语,语气中只有平静与温柔。他的身上流着血,染红了我的衣袖,我已经分不清到底是谁的血了。
我在他的心上开了枪,他必死无疑。
“这里的人早就死去了,只有我是活着的。”
“在这个世界,死亡总是会在每天反复上演,你所看到的不过是过去罢了。”
“所以,你才无法逃离暴雨的时间、空间以及人。”
因此,那些死去的人才需要一个精神寄托,一个他们能够留在这个世界的理由。
他从一开始就知道所有的一切都是谎言。
我默默地流着泪,张口想要说点什么,可此刻我的那张嘴却无法发出任何的声音。
“你不要难过,我本就是一个已死之人,不是吗?”他试图用他那只染血的手擦拭着我的眼泪,他的言语在安抚我不要对他产生愧疚感。
于是,我哭得更凶了。
他是一个恶人,也是一个好人。
我总算知道了我为什么这样相信他了。
我们很久以前就见过面了。
“你真正的名字是?”
“我不记得了。”
失去了自己的名字的人是无法找回回家的路的。
他撑不了太久的,现在的他不过是强打着精神和我说话,他的眼皮已经不自觉地合上了。
我只能用尽全力拥抱住他,以为这样就能够留住他。
“常青。”我以他的名字呼唤着他,用手轻轻地拍着他的背。
“你还记得我啊。”
“常青,真是一个好名字。”
常青,寓意为永生。
他是满怀着微笑离开这个世界的,他的头轻轻地靠在我的肩膀上,笑得很是满足,就像是睡着了一样,做了一个美梦。
“做得好,陆瑾。”维克多从阴影中走了出来。
他的眼睛是蓝色的,是大海的颜色。
“只有他死了,暴雨才会消失,这个世界才会恢复正常。”
“你是怎么知道的?”我流着泪怒视着他,却对周围的悲剧无能为力。
“你在凝望深渊的同时,深渊也在凝望着你。”维克多说这话眼神晦暗不明,“这里的一切都曾经在过去发生。”
“所以,你一次又一次的死亡与重生,只为了见证这个世界能够恢复正常。”
“没错,我和他的目的从始至终都是一致的,需要有人做恶人的。”
“对于他的死,我也感到很抱歉。”他的神情变得悲伤起来,似乎是真的是为常青的死亡感到哀伤。
“我要带走他,带回属于他的地方。”我努力强撑着自己的身体,将他的身体的重量倚靠在我的肩上,每走一步我都感到吃力,但是我不会丢下他。
“这将是最后一次暴雨,请你抓住机会。”维克多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所以他唯一能够做到的事情就是目视着我的离开。
“永别了,陆瑾。”
“希望你能够如愿以偿。”
我对维克多最后的印象,就是那双蓝色大海般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