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忙碌之后,时间已近四点多。冬天的这个时候,太阳早已落山,灰黑的天空缓缓降临。远近景物在暮色中变得模糊不清,他只能凭着直觉往家的方向走去,自己觉得有点老马识途的味道。此刻,他心中不禁涌起一丝悔意:要是早点回来该多好啊!至少在天色尚未完全暗下来时,还能勉强辨认出道路。现在,却只能依靠自己平日里对这条路的熟悉感觉,一步步摸索着回家了。
发子本该早早到家的。可那夜,仿佛鬼使神差,他拐进了一片寂静的坟茔地。这是丈人村集中的坟地,平日里村民都绕道走,生怕沾了晦气。但发子那晚,却不知不觉地走了进去。
他左绕右拐,平时熟悉的路径此刻仿佛消失得无影无踪。干冷的冬夜,只有寒风在耳边呼啸,仿佛带着丝丝诡异的低语。发子越走越急,满头大汗,心中的恐惧随着每一步的深入而加剧。
时间仿佛被拉长,每一刻都充满了煎熬。发子不断地寻找出路,但眼前除了密密麻麻的坟头,就是无尽的黑暗。他感觉自己像是陷入了一个巨大的迷宫,无论如何也找不到出口。
筋疲力竭的他,开始有些绝望。他想起家中的温暖,想起家里躺在炕上的老爹,他不由的认为是自家老祖宗在惩罚他?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懊悔。为何自己会走入这恐怖的坟茔地,他不断地问自己,但答案却淹没在黑暗中。
就在发子几乎要放弃的时候,远处突然传来了第一声公鸡的喔喔啼叫。这嘹亮的声音划破了夜的寂静,也唤醒了发子几乎涣散的意识。随着鸡叫声的响起,天空仿佛也微微亮了起来。
在这微弱的晨光中,发子眼前一亮,他终于发现了回家的路。那条熟悉的小径此刻就清晰地展现在眼前。他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喜悦,仿佛从死神的魔掌中挣脱出来。
发子毫不犹豫地踏上了回家的路。他双腿虽然发软,但步伐却异常坚定。他连滚带爬地跑着,生怕再次陷入那片恐怖的坟茔地。随着距离的拉近,家的轮廓在眼前越来越清晰。
终于,发子喘着粗气,推开了家门。温暖的灯光洒在他的身上,亲人的笑脸映入眼帘。他紧紧地抱住家人,泪水夺眶而出。那一刻,他深深地感受到了生命的可贵和家的温暖。
虽然已经安全回家,但发子的心中依然充满了余悸。他不敢想象自己如果没能找到回家的路会怎样。那片坟茔地仿佛成了他心中永远的阴影,让他再也不敢轻易涉足。
透过夺眶泪水,他才发现,媳妇和秀子已经戴上了白色的孝布,屋里的两个人看见哭的鼻涕一把泪两行的发子,以为三大伯去世的信他知道了。发子停下哭声,看看媳妇,看看秀子,秀子一步走过来,告诉三大伯昨天晚上九点多去世了,就是发子鬼打墙的时候。屯邻和亲戚已经来过了,也通知市里的四大伯,至于我父亲刚刚回家休息一会,回头还过来。
发子一听,没有细究三大伯一顿饭没有就给他们留就离去的事,赶紧投入到葬礼上,自己也没敢告诉大伙“鬼打墙”的事,这鬼打墙用老话说,只有做亏心事的人,才会绕里边。他不能给自己脸上摸黑,即使他非常想找一个一吐为快。
根据七不埋八不葬的说法,三大伯需要停灵到初九或者初十出殡,可是初九是三大伯的生日,发子根本不想把三大伯的生日和入土弄成一天,可是初十还得多停灵一天,这大红棺椁,他闭上眼睛就在天上飞,他非常害怕,可是自己又不能说,老话说的好,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他要是说出去,就会有人说他因为不小心老爷子,所以害怕,就产生幻觉了。
万事自己不做主了,问阴阳先和长辈,自己就听喝就可以了。阴阳先一顿罗盘来回探查,食指在其余四指轻轻敲触,又做了一个捻胡须的姿势—他根本没有胡须,确定初九下葬。
三大伯,这位在我们村子里享有盛名的人物,精明了一辈子,要强了一辈子,干净了一辈子。他的精明,体现在锱铢必较上,他的要强,彰显在每一次的争先恐后中,而他的干净,则是那身永远一尘不染的衣物和家中整洁的环境。然而,命运弄人,这样一位处处追求完美的长者,临了却与粪臭为伍。
即使秀子已经尽力清洗,但是那间曾经充满三大伯生活气息的屋子里,墙上依然残留着排泄物的痕迹。这些难以彻底清除的污点,仿佛在诉说着三大伯晚年的无奈与凄凉。尤其令人心痛的是,那个曾经身体硬朗、精神矍铄的三大伯,此刻已冻硬,身体散发出的骚臭味,让人不禁掩鼻。
所有人都无法理解,为何精明如他,要强如他,最终却落得如此下场?
三大伯没有留一口气进棺材,因为当发现他的时候,他已经咽气了。他的离去是如此突然,至于他的死亡时间,推测应该是在晚上九点之前。从吃晚饭后,就没有人到过那屋。
回想起三大伯的生平,所有人心里悲叹。他的一生,虽然充满了坎坷与艰辛,领着孩子单身过了这么多年。但他始终保持着乐观向上的态度。他的精明、要强和干净,最终一声悲凉叹息。
在三大伯的葬礼上,不是一切从简,是一些简单的可怜,可以说是糊弄。三大伯的去世,让村里的老年人都意识到,到啥时候自己身体要好,身体和钱才是自己的。同时,老人也说,金山银山不如有个好儿女啊!
随着时间的推移,三大伯的身影渐渐从我们的生活中淡去。那些关于精明、要强和干净的故事,慢慢的也不在是人们议论的话题,但是临了遭的罪和养的一群白眼狼却时刻警醒着,这群作儿女的现在都是茶余饭后的谈资,更是男婚女嫁的反面教材。
父亲每天都去帮忙,回来唉声叹气,眼窝红红的,母亲和四大娘在葬礼上一起忙乎,四大娘进城之后,可能缺乏锻炼,身体大不如从前,用她的话说“零件全坏了”,母亲与四大娘也冰释前嫌,又开始热乎朝天的唠嗑,可是葬礼结束又冷若冰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