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母亲提着一只泔水桶回来了,她刚刚去喂猪食了,斜眼瞟见阿珍,没好气地说:“玩饱了就别回来吃了,你不饿你弟弟不饿吗?”
母亲就是这个脾气,说话喜欢带刺的语气,女孩阿珍虽然听多了,但还是反感,尤其当她渐渐懂事了以后。阿珍翻了母亲一个白眼,不作声,只管喂弟弟吃东西。弟弟确实饿坏了,一锅米糊很快就吃完了。
父亲一边喝着米酒,一边抽着烟,时不时看一眼自己眼前的儿女,似乎在想着自己的心事。
阿珍喂饱了弟弟,刚想给自己打饭,转头看见父亲桌上只有酒,没有米饭,便说:“爸爸,我帮你打饭。”父亲点了点头。
阿珍给自己和父亲各打了一碗米饭,刚想坐下吃,母亲发话了:“光给你爸打饭,不给我打吗?白养你啦?”
阿珍只好放下饭碗,很不情愿地去给母亲打饭。
桌上是一大盆炒茄子,这已经是连续三天吃茄子了,阿珍本来就不喜欢吃茄子,不由得小声咕哝一句:“又是茄子,天天都吃茄子。”
父亲无奈地笑了:“现在是茄子的生长季节,那不吃这个吃什么?现在你们还有茄子吃,时不时还有肉吃,已经很好了,你们不知道,我们那个年代,经常吃不饱,野菜和米糠的滋味你们是没尝过。”
阿珍知道父亲又要翻出他的老黄历了,什么饥荒年代呀、文革批斗呀,等等。可是不知为什么,父亲的老黄历一遍又一遍地翻,阿珍还是不觉得厌烦,有时候还觉得挺有趣。
母亲冷冷地哼一声:“不吃茄子,你想吃龙肉吗?我还想吃呢,你给我呀。”
阿珍觉得跟母亲无话可说,她一边吃饭,一边心里惦记着和肥仔的约定,不知道他那边约了多少小伙伴了。她吃完饭,收拾好碗筷,正想瞅着母亲不注意的当口溜出门,母亲却眼尖,一声把阿珍刚想迈出去的前脚喝斥了回来:“又想搞名堂了是不是?给我把碗洗了。”
阿珍老老实实地去洗碗。天色渐黑了,月亮爬上枝头,星星也布满了夜空,肥仔没见来,也许是在家里被他母亲管住了,算了,不想他了,去叔公家玩吧,今天一整天没见叔公了,怪想他的,说不定,叔公又有好吃的留给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