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渝秋将天阙抬至眼前，清列的剑身倒映出那双过于平静的眼睛。

路阳泽好歹做了他这么久的师尊，当然明白这个向来不听他的话的弟子在想什么了。

他叹了口气，手扶住额头：“算了，反正我说什么你都不会听的。”

那天，剑尊吊儿郎当的带着褚渝秋进了长老的议事厅。

那天，噼里啪啦的声音直至夜幕垂垂，才堪堪停下，剑尊和他们的大师兄才一起出来。

那天以后，凡是来找烟渺麻烦的，全被和善的请到了大殿。

烟渺的存在就这么莫名其妙的在凌云京这里过了明路。

每日的大部分时间，烟渺都处于一种昏昏欲睡的状态，一睡就能睡大半天，让她奇怪的是，每次她醒来，都能见到那个带她走的人，她听别人说，他叫褚渝秋。

褚渝秋。

烟渺懒洋洋的倚在椅子上，有一搭没一搭的看着褚渝秋坐在案前处理宗门事物。

光影透过枝桠窗棂，洒落大片在案上，照的那莹润的手骨似乎都有了几分温度。

束成马尾的长发乖顺的披在身后，只有几缕碎发在额前，偶尔被风吹的晃了晃。

不自觉的，烟渺就慢慢看失了神。

“啪”，毛笔落回笔搁。

褚渝秋微微侧头，就看见烟渺撑着脑袋盯着他看。

烟渺看的入神，目光都没有移开，也忘了躲闪。

被抓了个正着，她也只是很自然的垂下眼眸，小口小口的抿茶，倒有几分真像个乖觉的小弟子了。

外头传来几声鸟叫，倒是打破了这莫名的氛围。

烟渺撑着脑袋，打了个哈欠，声音还是哑的：“你困不困？”

褚渝秋手指一顿，抬眸看了她一眼：“还好。”

烟渺“哦”了一声，继续打盹。

褚渝秋瞥了窗外一眼，自从烟渺来了后，经久不化的寒雪再不得见，此时阳光明媚，温度适宜。

褚渝秋合上书，往后一靠，闭着眼慢慢调整呼吸。

再睁开眼时，首先察觉到的便是眼上的凉意。

褚渝秋微微抬眸，烟渺正双眼眯着，笑着趴在案上，手里拿着不知道从哪儿捡的树叶，见他醒了，烟渺歪了歪头，又将他眼睛合上，说道：“你睡吧，我守着呢。”

褚渝秋闭着眼，感觉到眼前落下一片阴影，外头的阳光便被挡住。

褚渝秋有些无奈，他想说他并不需要休憩，但还是顺着她的意思闭目养神。

烟渺看着他，眸光微闪，心不在焉的挡着阳光。

她早就知道自己出了点事，不仅失去了一段记忆，整个人也变得有些不对劲起来。

她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不在乎，事实上，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谁，从哪里来，又为什么会被带到这里，脑海里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

她长的很漂亮，皮肤白皙，透着少女独有的娇嫩，可也仅仅只有这样。

现在的她，也不过是个残缺的人。

烟渺的手指无意识的敲了敲桌面，目光在褚渝秋脸上停驻。

鬼使神差的，烟渺将手凑近了一些，指腹轻轻抚过那鸦羽般的长睫，软软的，像春风拂过柳絮。

然后烟渺感觉到自己指尖微微一凉，接着，褚渝秋的睫毛颤了颤，眼睫微掀，眼皮下的眼眸似乎也染上了些许笑意。

烟渺轻咳一声，若无其事的收回手，继续看着窗外。

褚渝秋也没说什么，只是看了看外边的日头，开口道：“该用午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