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点了一盏烛火,照的一隅晖亮。
烟渺关上门,褚渝秋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合欢宗的通缉令已下,回去吧。”
他的声音很轻,像摇曳的烛火,风一吹就散了。
烟渺转过身,悠悠坐在桌前,笑意盈盈:“回去?回哪儿去?”
她撑着下巴,歪着头,有些疑惑道:“回去,然后等着被执法堂抓住,最后死于刑罚吗?”
说着,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那我可太亏了。”
褚渝秋喉结微动:“我可以保你。”不会让你出事。
烟渺没有接他的话,自顾自的斟了杯酒,仰头饮下,唇边溢出酒液,顺着下巴低落在胸前。
烟渺舔了舔嘴角,眼里带着意味不明的笑,她朝褚渝秋勾了勾手,等褚渝秋走近,她伸手掐住他的下巴,抬起他的脸,上下打量了一番,半晌,唇角微勾,轻笑道:“褚渝秋,他们找我,是要我的命,那你呢?”
纤细的胳膊攀上褚渝秋的肩膀,褚渝秋垂着眼,顺着她的力道弯腰,束起的马尾滑落在一侧,有几缕不听话的拂过烟渺脸颊,最后乖顺的停留在她的颈窝。
烟渺微微前倾,圈住褚渝秋的脖颈,红唇在他耳边呵气如兰:“你又是为什么千里迢迢来找我?”
烛火摇曳,烟渺嗤笑一声,低头贴在他颈间,双臂收紧,留下了一个暧昧的红印。
“褚渝秋,告诉我,你要我的命吗?”
烛火照在两人身上,微微颤动的火苗发出细微的爆裂声,与交织的影子纠缠不清。
褚渝秋睫毛轻颤,眼底如不清的云雾,世间俗事什么都无法扰乱他的心绪。
柔软的双臂轻而易举就能挣脱,可褚渝秋却像是被桎梏住了一般。
他退无可退。
褚渝秋看着烟渺的后颈,薄唇轻启,一字一顿:“不。”
烟渺抬头看着他,她的眼中盛满了笑意。
“那你想要什么?”烟渺轻笑着,凑近褚渝秋耳边,低语道。
她身上带着淡淡的酒香,唇角还带着酒渍,诱人至极。
褚渝秋浑身紧绷,偏过头躲开了她的目光,喉结微动,似乎想说些什么,可到了嘴边却只剩下一声叹息。
烟渺轻笑一声,指尖微动,褚渝秋下意识想躲,可又不愿后退,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用指尖挑起自己的一缕发丝,暧昧挑逗着神经。
她抬起手,指尖拂过褚渝秋的脸颊,然后是脖子,喉结,最后停留在心口的位置,眼神晦暗不明,“骗子。”
“嗤”的一声,褚渝秋浑身一顿,腹部尖锐的疼痛让他一瞬间有些茫然,可他什么都没做,只是定定的看着烟渺。
烟渺松开褚渝秋,慢条斯理的抽回渌水,微笑着伸出指尖点了点剑身上,褚渝秋的血。
血顺着剑身滴落在地。
天阙嗡鸣不止,褚渝秋默不作声的用左手死死压制着它。
腹部上的伤口汩汩留着鲜血,可是看见烟渺好像心情很好的样子,褚渝秋也就没去管它了。
烟渺指尖带上了血腥气,她捻了捻血液,叹了口气,有些苦恼的在褚渝秋洁白的弟子服上擦了擦,发现擦不干净后,她歪了歪头,手心用力按在了伤口处。
“褚道友,当初你在山洞刺我的那一剑,到现在可还是让我很疼呢。”
烟渺笑的眼泪都出来了,“真是可惜,那句妖女真真切切的伤了我的心,只是,我是妖女,结果最后你还是栽在了我的手上。”
“剑道天才,不过如此。”
渌水外表看上去华美精致,但是若是真算起来,破坏力不比天阙弱到哪里去。
伤口里肆意搅动的灵力让褚渝秋额头起了一层薄汗,但他还是一声不吭,漆黑的眸子里倒映着烛火,亮的惊人。
褚渝秋看着她,目光落在她唇上,“你很高兴。”
轻喘一口,褚渝秋狠狠将躁动不停的天阙插进地里,右手死死按住剑柄,整个人脱力似的顺着天阙,单膝跪在地上。
烟渺垂眸,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眼里满是恶意:“是啊,我很高兴。”
烟渺的手心沾满了鲜血,她蹲下身,抚上褚渝秋有些苍白的脸,轻声道:“我原本是想放过你的,可你的眼神实在是让我厌烦。”说着,她叹了口气。
褚渝秋缓慢的翕动了下眼睫。
是这样吗。
烟渺有些无趣的放下手,准备起身。
下一秒,一只手握住她的手腕,烟渺一怔,握着天阙的手被大力带了过去。
剑锋穿过皮肉的声音在寂静的屋子里极为明显,渌水轻而易举的刺穿了他的胸膛。
褚渝秋的语气很平淡,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正常一些:“那这样,你会更高兴吗。”
褚渝秋握住她的手,任由渌水撕裂他的伤口,指腹擦过她的指甲,鲜血缠绕在两人紧紧相握的手之间,至死缠绵。
褚渝秋的手很冷,比山间的冰雪还要冷上几分。
烟渺脸色一沉,想要抽出渌水,可被褚渝秋死死禁锢着。
“放手。”
褚渝秋抬头看着她,眼睫轻颤,好像很疼,又好像无所谓,“烟渺,不要走。”
他又重复了一遍:“不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