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准备打电话给家庭医生,陆易想起家庭医生是陆家的,没道理来这个私生子金屋藏娇的地方。
“草。”他低低地骂了一句。
江令安只记得自己被叫醒,吃了很多次药,再醒来已经是下午了。
房间很安静,陆易应该不在。
因为出汗身体都是湿的,江令安光着脚走到浴室冲澡,她感受到自己的力气恢复不小。
她给陆易发微信,“我好了,谢谢你。”
陆易回了个干脆的“不谢”。
好相敬如宾的关系,江令安自嘲地勾了勾嘴角。
陆家茶室,白橡木的家具本来就颜色偏浅,在这个时节更显冷冽。
陆氏集团的长子陆哲明西装笔挺,带着金丝边框的眼镜,总是微微笑着,给人一种如玉公子的温润感。
但只有陆易知道,笑里藏刀的陆哲明手段有多狠毒。
许久不见的家庭会议,陆老爷子白发人送黑发人,却依然声如洪钟,不怒自威。
“我老了,公司应该交给你们打理,按照遗嘱,京城的云舟传媒是要交给陆易的。”
“快到三十岁的人了,在外面做事注意影响,你父亲临终前特地交代把你接回来。还给了你财产,你要对得起他。”
陆易一身休闲装,在此显得格格不入。
好一个对得起,接他回来还是他们陆家的恩赐。
陆老爷子在上,陆易再纨绔也不至于失了礼节,他随之点头。
陆家停车场,陆哲明步步紧逼,眼镜里反射出寒光。
“我知道你想做什么,我告诉你,云舟传媒到你手上,一天都开不下去。”
陆易勾起嘴角,“急了?”
“戏子而已,不要碍我的眼。”陆哲明理了理西装,嗤笑。
陆哲明最讨厌陆易这副吊儿郎当的嘴脸,和他母亲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陆易生在苏城,他的母亲是茶楼里唱评弹的戏子,二十五年前陆父南下江南,与其在茶楼里相遇,一双桃花眼水盈盈,一个调下去,千回百转,千娇百媚。
相遇,犯错,陆易的母亲一直等着有人来接她,一起离开这多雨的江南。
可惜多年来只见钱不见人,唯一和陆父有关的一次会面,是陆哲明母亲夏季天的拜访。
没有上演原配与外室的恶毒戏码,夏季天亲切地笑着和陆母谈了一下午。
陆易靠在木板门外听着,夏季天和陆父是商业联姻,并没有多少实际感情,陆父在外面的花花草草她也懒得管,陆父以后可能也不会来了,她代丈夫来看望,以后会定期汇钱过来。
那年陆易四岁,听不懂那些你情我爱的戏码,只知道他传说中的父亲永远不会来了。
夏季天走的时候摸了摸陆易的头发,那不是善意的,陆易能感觉到。
一个月以后陆母死于一场毫无征兆的意外事故。
陆父回来操办葬礼,陆易才第一次见到他的父亲。夏季天也来了,带着长他三岁的陆哲明,小小年纪已经学会了有钱人的傲慢。
“你害死的我妈妈。”陆易指着夏季天说。
夏季天看到陆易那双和他母亲如出一辙的桃花眼,心里忍不住害怕。
车祸是她制造的,夏季天查到了丈夫每个月定期汇出去的钱,本来想着过来给些钱,警告一下这对母子,却瞧见对方一袭素旗袍,眼睛春水盈盈。
不是钱,夏季天感觉到了,揪扯不放的的不是钱,是感情。
她怕极了,怕丈夫再次爱上。
陆家安排了保姆在苏城照顾陆易,从小学钢琴、声乐、表演,成年后便将其送出国进修表演,陆家的意图很明显,你去唱你的戏,别来沾惹我们的家业。
偏偏陆易神不知鬼不觉地修了一个金融双学位回来了,新闻里说陆氏集团总裁病危,私生子回国,疑似争夺家业。
娱乐新闻也不全是假话。他就是回来争夺家业的,他的账,他要一笔一笔地和陆家人清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