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什么都需要了，你看得装吧！上次那个鸡蛋多拿点，家里人多我都没吃两个就没了。”赖狗说着，将母亲地上那只红门箱打开翻找了起来。

母亲麻利着在锅里下了一脸盆鸡蛋煮了起来，顺带着将炕墙上的红薯装了几麻袋。

驴拉车装了满满一车子，空隙处还塞了些葱，母亲将煮好了鸡蛋装在蛇皮袋子里，赖狗麻利着背在背上，顺带着给赖狗在裤兜子里塞了几十块钱。看着赖狗满意的走了，她的脸上露出了失落的表情，没有人知道她的心里多么的卑微。

母亲送走了赖狗，看着家里被搬空的红署摞子，心里有些难过，那可是她和父亲辛苦了一个春夏到秋才收获得果实，就这样被赖狗一车子拉了大半。

父亲回来看到红署少了很多，也没在意。小舅子来了一趟多少是要带些东西回去的。前些年要不是老丈母娘一家，日子一定不好过，所以现在补偿点也是应该的。

这天四狗也来到家里，对着她说：“姐，我那天看到我三哥拉了一车子红薯，给我们家就一筐子，你还给了什么？”

“也没什么啊！就拉了几袋子红薯再没有其它了。”

“咱村子里人人都有窑洞呢，就我还住在老旧的土窑洞里，分家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自己的窑洞了。”四狗一脸不开心的说。

“是啊，弟兄几个分开单过了，你几个哥哥都有窑洞了，就你没有，两个小子将来长大了连住的地方都没有。”母亲也一脸心疼的说。

但是她知道几孔窑洞可比几袋子红薯难得多了，赖狗好歹自己还能承个头，自己也就相帮几个钱就好了。可是这四狗家里什么都没有，更不要说承头了。娶了个弟媳还是个脑子拎不清的。

这要修几个窑洞还不得自己亲自上阵贴钱，贴人的。但是想到外婆外公年纪大了承不起事了，多少又舍不得四狗一家人住在破旧的土窑洞里。

“姐，你家里就几个女子，将来还不得靠我们啊！给了人的女子有什么用了呢？”四狗将家里的几个女子说得一文不值，但看到母亲还是下不了决心，只好向着她的痛处下手。

“是啊！家里就几个女子，挣再多也没有用。”母亲想起失去的几个孩子心里难过极了。如果孩子们活着，自己何至于这样啊！

“姐，这世上最亲就是娘家侄儿了，你将来老了，还不是你这些侄儿跑前跑后啊！就是我们不吃不喝也要关顾着你啊！”四狗说完看着母亲的脸。知道她这是动心了。

“是这样的，这几年我也积攒了些钱，我再向别人借点，给你修几个窑洞不成问题。”母亲想着家里还有三千块钱，实在不行了就再和邻居借一点。这个家她还是当得起的。

“姐，我就靠你了啊！我这就回家张罗着匠人的事情。过几天我再来拿钱！”四狗高兴着说。

母亲留四狗在家里吃了饭再走吧，但是四狗兴奋着连说不吃了，家里还有事呢！自己又不是贪嘴的人。

看着离去的四狗母亲心里有些难过，这好不容易积攒点钱，又要给四狗修窑洞了。她将门箱里那个红漆木盒拿了出来，抽出底下用报纸包着的钱，一张张数了数，还差一千多块。

正在这时放学的剑娃回来了，在前院子里和邻居家的孩子互相说着话。母亲听到动静连忙将钱收好放在红漆盒子里，推向门箱底下。

剑娃进门看到玛瑙将红漆盒子推到门箱下面，心里还在疑惑着，那个红木盒子里面放着贵重东西，没有重要的事一般是不会拿出来，今天看到母亲一脸心疼的样子，就知道这里面的钱又放不住了。肯定是那个舅舅来家里要钱了。她看到了地上掉落的烟灰。以前不是没有过。

看到进家门的剑娃，母亲有些心虚，但还是开口骂：“放学回来和鬼一样，就不能出点声啊！”

剑娃一阵无语，无论自己咋样做，她都不会满意，声音轻了她会骂鬼一样，动静大了她会骂要拆房，反正咋样都能将怒火烧到自己身上。

剑娃没有理母亲，只是放下书包洗把手，从灶台上拿出早上吃剩的馍，转身拿着书包走了出去。

今年就要毕业了，剑娃依然认真的学习着，母亲明确表示过不让再念书了，但是剑娃还是想最后努力一把。

毕业考试是需要钱的，剑娃对老师说过不想再念了，乘着剩下的时光和同学们好好相处一些时日，将来还不知道能不能再成为好朋友。

这天老师找到剑娃对着她说：“我给你报名了，参加一次毕业考试吧，这样你就不会因为学习不好而自责。”

“....”剑娃想拒绝来着，但是老师说完已经走远了。

钱对她来说是最奢侈的东西，这半年来学习用具都是同学们给的，连本子有时候都是同学出钱给的，学费拖了许久才交上的，还是那天母亲高兴，剑娃提出学校的学费要交了。拖时间太久了。

但是考试的这三十块钱，剑娃想了很久要咋么还给老师呢！这就是个天文数字，同学们东拼西凑才给她凑了十块钱。这对剑娃来说已经是感激不尽了。

剑娃在玛瑙不在家的时候偷偷拿了那个红漆盒里的二十块钱。